畢竟孔九小姐是個心高氣傲的,對她臉上的問題也是諱莫如深,雖說徐曼青是一番好意,但若是直截了當地指出別人的痛腳,想必孔小姐心裡也不會爽利。
徐曼青不禁感嘆這好人難做,幫人就罷了,還不能讓被幫的人覺得自己是被施捨或是同情了,這境界著實不易達到。
不過幸好在她和孔小姐之間還有一個能指望得上的人物,那便是聶府的聶書梅。
聶書梅跟聶定遠是同母所出的嫡親兄妹,又是孔九小姐的閨蜜,對她哥哥的親事最是上心。若是有聶書梅在中間傳話,讓她故意在孔小姐面前提及自己擅長整治妝容之事,若孔小姐是個通透的,肯定不日便會來項家下拜帖。這樣一來,徐曼青便出師有理,也不必擔心孔小姐面子上下不來了。
思及此,徐曼青便讓賬房先生寫了帖子好給聶書梅遞過去,可誰知帖子還沒寫完,便見紅兒一臉陰鬱地走了進來,福身便道:“夫人,外頭有自稱是太中大夫府薛大人派來的下人,說是送了帖子和禮物來,想求見老爺一面。”
徐曼青一聽,這才反應過來這薛府不就是賞荷宴上那個討人嫌的張氏所嫁的夫家麼?
那日她跟張氏在宴上也算是徹底結下了樑子,那張氏欲討好孫氏不成,把過錯都推在了自己頭上,最後還因她的關係被聶書梅整治狼狽落水,被婆子扶去歇息之後一直到梨園戲臺唱完收宴徐曼青都再未看到她的身影。
既然雙方都對對方極為不爽,如今又怎麼會送什麼莫名其妙的“禮物”過來?
徐曼青很快便聯絡到紅兒方才入內報備時帶上的鐵青臉色,便知道這所謂的“禮物”哪會是真正討喜的“禮物”,這百分之一萬是那張氏想出來的報復自己的手段,十有八/九是衝著膈應她來的。
徐曼青抬起眼,強壓住心中的鬱憤,冷聲問道:“那薛大人是不是送了女人過來?”
紅兒跟著徐曼青這麼久,也就只有之前項盛恆到菸袋衚衕的家裡鬧騰的時候,她才見過徐曼青這種陰沉的神色。
想起她前幾日還在屋外聽到內室的聲響,紅兒自然清楚自家老爺與夫人正蜜裡調油地過得舒心,而這官場上官老爺相互送女人的事情又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大多數人為了全對方的面子,多會收下抬做妾室。
可老爺剛從西南迴來也沒過半年,這薛家跟項家根本就談不上有干係,如今這般風急火燎地送這種打夫人臉面的東西來,擺明了不就是要給夫人難堪麼!
若是項望山不收這女子,徐曼青必定會落得個妒婦的名聲——竟然連官家老爺贈的妾室都容不下,可見這心胸是有多狹窄!
可若項望山收了這女子,就無外乎是在項家裝了個定時炸彈。到時候那狐媚子纏上項望山,少不得要分去徐曼青的寵。這樣一來,徐曼青就是氣也能把肝兒氣出個洞來。
徐曼青將手中的杯盞捏得死緊,想那張氏竟然連這樣陰損人的招數都能使出來,真真是所謂的狗急跳牆了。
想來那所謂的薛大人也是個腦子長草的,被張氏這般一忽悠,還真把人給抬過來了。可見這薛大人本就是好這口的人,便把自己的價值觀都往別人身上套去了。
紅兒見徐曼青臉色不渝,心下也氣得厲害。
“反正老爺不在府上,不如將這些不知所謂的人給打出去!我就不信老爺回來會因為這件事責罰夫人!”
徐曼青雖然氣憤,但理智還在,當然知道不能像紅兒說的這樣做。
若是在項望山不在的情況下就自作主張地把人給打出去,無外乎是牝雞司晨越俎代庖,這樣落下的名聲恐怕比妒婦還要難聽上幾分。
“萬萬不可。我這便出去會會那薛府的人。”
雖然項望山不在,但當家主母出了來,薛府的一個管事與兩個小廝隔著屏風給徐曼青行了大禮。
徐曼青讓紅兒出面給三人打了賞,聲音慢悠悠地穿過屏風傳到了管事和小廝耳裡去。
“薛大人有心了,可惜今日夫君外出不在府上。你們就替我向薛大人轉達他的好意,這禮我就替夫君做主收下了。”
聽得徐曼青的一席話,那管事和小廝皆面面相覷。
這項家夫人既然明知他們給抬過來的是送給項大人的妾室,語氣竟然還能這般平和柔順,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惱怒來。
可自家夫人在他們出門前還特意叮嚀了半天,說讓他們一定要把徐氏氣急敗壞指爹罵孃的醜態和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牢牢記下來。
可這徐氏哪裡有半分失態?就連打賞來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