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我衣食無缺,怎能收兄長的禮物?”
甄行炎笑道:“這可不是我們的禮物,這是我父親和叔父的心意。有道是長者賜不敢辭,你先看看東西再說。”說罷開啟自己手中的玉盒。
但見玉盒中整整齊齊,排著一打十二個靈石。江鼎一看便知,都是中等靈石,一箇中等靈石就是一百塊下等靈石,盒子裡等於裝了一千二百塊下等靈石。他看了一眼,就見甄行秋豎起一根手指頭,便露出微笑,心中卻暗,道:為了這麼點兒破靈石就笑,我有那麼賤麼?
甄行秋受寵若驚,道:“且慢,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甄行炎道:“你不收,我們怎麼回去交代?狄弟,開啟你那個。”
甄行狄將盒子開啟,盒子一開,淡淡的藥香登時瀰漫開來。只見盒子中盛滿大大小小各色丹藥,聚靈丹、化春丹、延壽丹、清心丸種種常用丹藥應有盡有。
江鼎覺得又該輪到自己笑了,往甄行秋那看去,見他竟伸出兩個指頭,只得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他自己覺得,彷彿見到金銀珠寶的老財迷。
甄行秋再三推辭,甄行炎只是強調,這是長輩的意思,好說歹說,總算是讓他收下。
甄家兄弟再坐了一會兒,起身告辭。甄行狄走到水閣門口,突然回頭,道:“江鼎,你修為不錯。”
江鼎突然福至心靈,眉毛上挑,露出笑容,這是最後一種笑容——得意的笑。
這一下是他自發的,但不是真心的,只是覺得該當如此,果然回過頭去,就見甄行秋的手,豎起了第三根手指。
等兩人走了,甄行秋回到座位上,身子微微一直,臉色還是如此蒼白,卻莫名覺得換了一個人,病還是病,卻不再是弱者,緩緩道:“如何?”
江鼎捏了捏下巴,道:“臉酸。笑得我下巴都不對勁兒了。”一般的笑容,是不會這麼耗費精神的,但他要時時刻刻記得笑容的角度,苛求標準,因此分外覺得累。
甄行秋道:“懂了麼?”
江鼎道:“半懂,半不懂。”
甄行秋笑道:“懂了什麼,不懂什麼?”
江鼎道:“懂你為什麼裝病,懂我為什麼會笑。不懂我為什麼會生氣。”
甄行秋微笑道:“好,那你說說看。我為什麼裝病?”
江鼎道:“自然是示敵以弱。”
甄行秋笑了起來,笑容如冬日之陽,溫暖而適度,道:“對了一半兒。”
江鼎愕然道:“一半兒,那另外一半兒呢?”
甄行秋微笑道:“另一半……以後告訴你。”
江鼎不由失望,甄行秋笑道:“或者過兩天你自己想出來了呢。你若想出來,記得告訴我,我這的功課,你就學了一半了。”說著又笑道,“那你覺得自己為什麼要笑?“
江鼎懶懶道:“因為我貪財麼,見到好東西,就該是那個表現。”
甄行秋道:“還有呢?”
江鼎一怔,道:“還有?還有……還有就是合理。我一個外來的窮小子,見到好東西,理所應當喜歡。”
甄行秋讚道:“你能想到第二點,當真不易。我知道你跟著元誠叔叔,必然見多識廣。可是甄家有些人不會這麼覺得。譬如我兩位兄弟,一生下來就在山府,一輩子在方圓百里打轉,他們覺得你是外人,定然又窮困又無知,既然如此,就讓他們留下這個印象好了。”
印象兩字,江鼎心中突然一片雪亮,道:“你辛辛苦苦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給他們留下印象麼?給我的定位是一個一心迴護的傻小子,給自己定位是一個病歪歪的弱者?”
甄行秋笑道:“說得好。剛剛我也說過,先入為主。一旦有一個既定的印象,便侵入內心深處,再難動搖。就算人對他人有多般更深刻的認識,但最初的印象卻一直深埋心底,時時刻刻糾纏著,難以拔出。所以第一面氣氛的營造,是至關重要的。尤其對我們這些進入新環境的人來說。”
江鼎點點頭,甄行秋微挑眉頭,道:“你都想到這一步了,為什麼還想不到,我為什麼叫你生氣呢?”
江鼎皺眉,沉思片刻,道:“我只知道,是因為你受到了欺負,我作為你的夥伴,會義憤填膺。可是你受到了什麼欺負呢?”
甄行秋神色在面上有一刻的滯留,第一次顯出了驚異,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露出笑容,道:“你……覺得凡人卑微麼?”
江鼎不意他問出這個問題,道:“還好吧?”
甄行秋輕輕噓了一口氣,道:“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