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漫孤寂中熬過了萬年時光,坐看力量與年華流水般逝去,一去無回。
殺了他們!
滔天的恨意從心底流出,流入齒間,化為一絲絲“咯吱咯吱”的磨牙聲,白狐的胸口起伏著,顯示著它激烈的心情。
可惜……他們都死了。
七個人死在一萬年前的那場大戰中,已經被封印起來的妖狐,甚至沒能親眼看著仇人的隕落,這是它永遠的遺憾。
雖然死了,也要付出代價。七個人類還有弟子傳下,他們的道統居然在鈞天中苟延殘喘至今,令它無法忍耐。
他們都要死!
白狐偏過頭,盯向那片坍塌的山石。那裡面埋著一個君聖的傳人。儘管他被逐出了門派,但至今還在傳承君聖的道統,享受君聖的遺澤。
這一刻,它忘記了一年以來的朝夕共處,忘記了一天之前它還在想方設法挽留這個人類的性命,進階的力量和覺醒的記憶讓它處於一種暴虐的狀態,它最想的是衝過去,開啟巨石,一口咬在那人的喉管上,品嚐他的鮮血。
它如一陣風,開始加速的衝刺。
巨石堆前,白狐停了下來,呼吸急促而粗重。那不是因為激烈的運動,而是因為興奮。
好久……好久沒有品嚐人血的味道了,真令人懷念。
開始享受……盛宴吧!
它前爪一伸,已經把在巨石上,用力一推,一塊巨石滾落。這塊重逾千金的巨石在一日前還令它束手無措,現在已經不是障礙。
正在它瘋狂的掘進時,眼前的廢墟動彈了。
嘩啦——
隨著碎石滾落的聲音響起,廢墟深處出現隆起,一個身影坐了起來。
一個少年單薄的身影,從滿地廢墟中升起。
月光從頭頂上照過來,照在他頭上,身上。披散的長髮在月光下看來不再烏黑,而變得銀白,又如水面一樣反射著光芒,他的面板不知何故,竟微微透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是半透明的。
他皎潔如此,就像是天上明月的分體,是地下捧出的另一玉輪。
另一雙眼睛睜開,和碧綠色的瞳仁四目相對。
對面的眼睛,純黑如墨,在玉質的肌膚襯托下,黑白分明。
比起對面平靜冷漠下深藏的瘋狂,這雙眼睛更清澈,更純粹,他只有一種神色。
茫然。
茫茫然不識天,不識地,不識自己。
除此之外,別無他情。
茫然與冷漠,正如初升之日和暗沉之月,形雖相似,卻南轅北轍,它們是背道而馳的兩種極致。只是在此時此刻,在如此明月之下,他們多少有些相同。
都是如此孤獨。
暗夜,荒山,廢墟,孤月。這樣的時刻,這樣的兩個身影,除了孤獨,還能有什麼?
黑瞳一動,看到了對面那雙眼睛的主人。
霎時間,一層光華拂過,他目光中多了什麼。
在人間,這叫做“情感”。
他張開口,想要呼喚,甚至抬起一隻手,向對面伸去。
白狐打了個冷戰,如靈臺上灌入了一瓢冷水,從頭冷到腳心,激烈的熱血和沸騰的殺意在一瞬間燼滅。
空中咯咯的輕響,在這一瞬間停止,只餘下一片寂然。
它沒有等到對方的招呼,反而掉轉過頭,如一縷青煙,鑽入大山之中。
它走得如此快,以至於對方還沒有說出本該說出的幾個字,它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留下少年的眼神中,升起一片茫然。
“怎麼走了?”他有些疑惑的想著,殊不知剛剛和自己對視的靈狐心中本來藏有何等的殺意。
疑惑一閃而過,他伸出雙手,低頭看去,只見肌膚近乎透明,月光下,彷彿連筋絡和骨骼都看的清清楚楚。
“這就是我的……新生麼?”
一聲驚歎消失在空氣中,少年盤膝坐在月光下,緩緩閉上眼簾。一股股白煙從他身上升起,在頭頂匯聚成了一個人臉的形狀。
“太好笑了,哈哈哈——”一聲長笑從白衣人口出發出,連綿不絕,只是笑聲冷然,殊無笑意。
“想我白希聖,修行萬載,隨心所欲,從來是要怎樣就怎樣,何曾有一時改變過心意?今日為何一時三變,徘徊不前?”
“難道真是我老了,不如從前果斷了?”
“不是這樣——”他起身,寬大的斗篷披下來,如帝皇華麗沉重的袞服,“我冥冥中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