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一百章

外事已畢,江鼎換下衣服,獨自一人返回淮上。

渡過淮水,遠遠已經能看到甄家堡的城牆。

順著人流緩緩入城,江鼎突然一怔,抬頭看去。

就見高高的城牆上,站著一男一女。男子二十七八歲,錦衣華服,頭戴金冠,女子才雙十年華,披著一襲黑貂皮裘,戴著一串光華燦爛的明珠,兩人不但打扮富貴,舉止之中也帶著一股雍容華貴的氣度。

江鼎不由訝然,這對男女人如此出色還罷了,何以竟會站在城樓上?要知道甄家堡的城樓並非擺設,而是實實在在的防禦工事,一般人可上不去的。

但不及細想,他已經按順序進了城,再也看不見那對男女的影子了。

回到山府,江鼎便覺氣氛異常肅穆。之前走的時候因為甄無量突破,府中氣氛不同,但和現在完全不同。那時的山府有一種過節的氣氛,總之還算輕鬆,如今卻是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緊張和壓抑,彷彿大難臨頭。

江鼎稀奇,回到海澄園,想先去拜見甄元誠,他卻並不在。江鼎也不奇怪,自從進了甄府,甄元誠十天有八天不在,不知道在幹什麼。

剛歇了一陣,就見高三娘進來,道:“江公子,三公子請你去一趟。”

江鼎一點也不奇怪為什麼甄行秋能來的如此及時,如今的山府,飛過一隻蚊子都逃不過甄行秋的耳報神。

出去之前,江鼎問了一句:“無量公子出關了,府裡有沒有什麼變化啊?”

高三娘道:“有啊,天翻地覆。”

江鼎驚訝,他才出去幾天,府裡竟然天翻地覆了,還是在甄行秋的眼皮子底下,這無量公子很有本事,便問道:“到底有什麼變化?”

高三娘欲言又止,道:“還是讓三公子跟您說吧。”

水閣前的湖上,開滿了荷花。這不是法術幻化出來的荷花,是真真正正的水中芙蓉,映日接天,燦如晚霞。

只是八月時節,夏日將末,縱然池中熱泉如生命線一樣吊住荷花的花期,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連荷葉也開始泛黃捲曲,形近凋謝。

甄行秋依舊坐在水閣中,擺弄著棋盤,黑白子在他指尖如同馴服的犬馬,如臂使指。

江鼎坐在他面前,甄行秋也不抬頭,道:“陪我下一盤。”

江鼎接過黑子,他如今棋力大有長進,已經只被甄行秋讓二子。

但甄行秋也是古怪。一般讓子的變化,都要等對手成長到讓子的格局下有輸有贏,才會少讓,但江鼎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沒贏過甄行秋哪怕一盤。只是甄行秋覺得江鼎可以,慢慢減少讓子,但從沒給過江鼎任何翻盤的機會。

這一局自然也一樣。

江鼎慢慢佈局,檢視甄行秋顏色,就見他依舊氣定神閒,佈局也如以往一般大氣中不失精緻,從無絲毫疏漏。

過了一會兒,甄行秋道:“看出破綻了麼?”

江鼎一怔,忙看向棋盤,道:“沒看出來啊,請指教一下。”

甄行秋道:“不是說棋局,是我的神態。”

江鼎反應過來,自己觀察他,當然落在他眼下,道:“也沒看出來。你怎麼會有破綻?”

甄行秋道:“是麼?是我掩飾的好,還是你的眼光沒練出來?”

江鼎道:“兼而有之吧。這麼說,無量公子的存在,果然擾亂了你的心了?”

甄行秋手中棋子“咯”的一聲輕響,道:“他存在,本與我無關。只是如此步步緊逼,顯得路窄罷了。”

江鼎道:“他做什麼了?我走才幾日功夫,他有什麼本事,能收攏府中勢力?”

甄行秋搖頭,道:“他那樣的人,豈會如我一般小氣?勢力他未必在乎,更不知步步為營為何物。他只是攜風捲殘雲之勢,直接要求祖母立他為山宗宗子而已。”

江鼎道:“開門見山啊,好氣魄。青柳散人答應了麼?”

甄行秋道:“雖無十分答應,也有六七分了。”

江鼎訝然,道:“她怎麼能答應呢?她不是一向看重甄伯父麼?”

甄行秋搖了搖頭,道:“因為沒有拒絕的理由。這一代我父親是官封的侯爵,可以從法理上繼承山宗。可是下一代,我本是絕道之體,身體又是這樣,想來山府與我無緣。他只求宗子之位,並沒要求宗長,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江鼎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皺眉道:“縱然你……你暫時不宜接掌山府,甄伯父春秋正盛,怎見得將來沒有子嗣?何必一定要急著立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