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奉常也不著急,任由她落地,冷冷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青柳墜落,說也奇怪,她之前是數丈長一條巨蛇,隨著鮮血不斷飆出,身子越來越小,往下墜落之後,更是截截縮短,將近落地時,已經只剩下小指粗細,三尺來長。
甄奉常搖頭道:“廢了一千多年的道行,不死也難得正果,這畜生該得此報。”
就在青柳落地的剎那,突然斜刺裡衝出一道流光,流光中一個模糊的人影衝到青柳面前,伸手一撈,將青柳抓起,身子憑空轉折,往外衝去。
“還有同黨?”甄奉常一怔,又是一道青光戳過。
那青光不可謂不快,如電光火石一般衝過,然而對面來人的身法卻詭異之極,微微一震,竟然虛化,鑽入風中隨風而去,青光擦著他的身軀飛過。那人趁此機會,又飛遠了。
甄奉常臉色一沉,本以為完事了,竟又橫生枝節,讓他十分不悅。尤其是雖然沒有確定,但他感覺到來人的修為並不如何高深,比青柳還差得遠了。
若讓此人帶著蛇妖離開,他的面目何存?甄奉常顧不得其他,帶著青竹法寶向前追去。甄見龍在下面看見,回頭囑咐一聲:“爾等在此等候。”也跟著追了出去。
“嗯?”
如此變故,不但在甄家堡引起一陣譁動,也驚動了一直冷眼旁觀的謝彥。
“那是……”謝彥伸出腦袋,驚異道:“那不就是我要找的那位麼?他這是幹什麼?哎呦,我得追上去。”說著身子一虛,原地起了一陣風,他的身形已經消失,只留下了一桌子茶水點心和一張賬單。
“這事兒有點不好辦啊。”謝彥託著下巴,喃喃自語。
此時,他已經身處雲端之上,比甄奉常還要高一層。透過雲層,他能清晰的看見甄奉常的身形,卻絲毫沒有洩露行蹤。
敲了敲額頭,謝彥道:“為什麼要捲進這種混水裡呢?佳人,你的修為比人家差遠了,就算遁法高明,遲早也是有盡頭,被人抓住也是死路一條啊。”
謝彥的身份特殊,決定了他在市井混跡可以,卻不能輕易插手修士之間的恩怨,他一舉一動的含義太大,牽扯太多,若不加節制,胡亂出手,沾惹因果,懲罰他的不是其他修士,恐怕是那莫測的天機。
然而讓他看中的人就這麼夭折,他又心存不忍,心中如貓爪撓一般,定不下心來,過了一會兒,心道:天機也有漏洞可鑽,一會兒我就跟在一邊,覷準機會,從旁拉扯一下,叫他逃生就是。為了佳人安危,稍微冒一點兒險,也是值得的。
拿定了主意,他正要趕上前去,突然身子一僵。
一股莫測的寒意從心底升起,謝彥登時抬頭,往天上看去。
他頭頂上,依舊是厚厚的層雲,什麼也看不見,但謝彥分明感覺到,頭頂有一個不可思議的存在,只是一點點氣息,就令他心驚膽戰。
“這一界中,怎麼會有這樣的存在?”一絲冷汗從額上墜落,謝彥暗自思忖,“這氣勢,都趕上我們家那老爺子,不,還要更厲害……這是要瘋麼?”
想要立刻離開,但謝彥又覺得好像被施了定身法術,動彈不得,只有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撒下。
這時,他忽然起了一個荒唐的念頭,暗道:我面對此人,就像那位面對姓甄的老頭。我被嚇得動彈不得,他卻敢虎口拔牙,這差距有多大?到底是我看上的人,就是比我強。
就在這時,他感覺頭頂上那位存在,隱晦的傳來一陣波動。雖然意味不明,但他還是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他在……叫我上去?
謝彥神色變幻,突然一狠心,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那位若真要把我如何,我又能怎樣?”想著,身子一拔,已經穿過層層雲霄,往更上層飛去。
一直飛到雲消霧散,直入浩蕩青冥,他才遠遠看到了那孤傲獨立的身形。
那是一個青衣人,幾乎與青天融為一體,越靠近他,越能感覺到對方的強大,足以令人魂魄戰慄。
停在青衣人身下,堪堪能靠近他腳底的位置,謝彥躬身道:“晚輩謝彥,見過前輩。”
上方低沉的聲音傳來:“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幹什麼?”
謝彥遲疑了一下,道:“晚輩是個過客,但在這裡有一神交已久的好友,因此關心。”說到這裡,他略微一抬頭,卻是一怔。
在那青衣人身上,有一抹熟悉的白色,好像是……
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