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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二六二

雜難言。但複雜中包含的意義不同,甄元誠感慨中帶著悲傷,青年則多了憤怒和壓抑。

甄元誠百感叢生,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二哥。”

江雪濤身子一停,目中的憤怒更多了些,但還在壓抑,他的目光,始終還在江鼎身上。

甄元誠有些手足無措,儘管他和江鼎一番談話,得出了結論,但面對兄長的憤恨,還是難以應對,尤其是本來說好先請大哥和江鼎轉圜,然後才慢慢見面,這一下不期而遇,令他難以應對。

他想問:“你怎麼知道他在這裡?”但沒問出口。

始終沒有轉過頭的江鼎彷彿知道了甄元誠的心思,突然道:“是我請他來的。叔父,對不起。”

甄元誠搖頭道:“何必道歉?不速之客應該是我。”

江雪濤沒再理會甄元誠,走到江邊,身子一動,就要躍到江石上。突然江鼎道:“別過來。”

江雪濤的身子頓住,真的沒有再動。

當年的天一榜人榜魁首,最為桀驁不馴,沒有誰能命令他,今日卻因為一句話,便一動不動,似乎有些滑稽。

但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覺得滑稽。每人感觸不同,但皆不過“悲、辛”二字。

氣氛好像凝固了一般,過了一會兒,還是江鼎先開口,輕聲道:“他一定很絕望。”

江雪濤怔然道:“誰?”

江鼎低聲道:“江景。”

江雪濤愕然,道:“你……”

江鼎的聲音一字一字,咬得很緊,道:“江景對你絕望了,知道你永遠也不會回來。所以才把希望都寄託在從沒見面的哥哥身上。”

“其實他和哥哥一面都沒有見過,也根本不知道哥哥在哪裡,是不是還活著。可是那是他唯一有希望的親人。如果你給他一分希望,他應該盼望的是你。而不是江鼎。可是你讓他失望,他寧願把最後一分期望都託付在哥哥身上。期望有一天,哥哥從天而降,打碎他身邊的黑暗和孤獨。”

江鼎的身子輕輕顫抖起來,彷彿要隨風化去。

“一個孩子,從小到大,沒有一個親人陪伴,周圍都是貪圖他財產,居心叵測的群狼。唯一能夠寄託的支柱,是素未謀面的兄長,一個註定不會出現的人。這都是因為你,因為我,因為我們,因為親人們失格的緣故。”

江景,一個只活了十五歲的少年,江鼎對他一無所知。

即使他後知後覺,發瘋的想要收集江景的一切,卻只能從少年身邊的人中得到隻言片語。

可悲的是,江景身邊,沒有一個心存善意的人,他們眼中的江景,無非敗家子、悶葫蘆或者任人擺佈的可憐蟲,除了攝於江鼎威勢說一兩句好話,沒有一人真正讚揚他。

也沒有一個人懂他。

到最後,江鼎發現,雖然只是一鱗半爪,說不定最懂江景的,是江鼎自己。

早在之前,江鼎就知道,自己附身的少年,聰明、果斷、隱忍。頂著敗家子的名聲,在群小之中儲存自己,保留了家產,保留了寶物,甚至差一點兒就能遠走高飛,過上新的生活。

現在他知道,江景不僅僅聰明,更堅毅。

或許江景小的時候,幻想哥哥來救他,但後來長大了,已經清楚兄長是不會回來的。甚至認定,那個叫江鼎的哥哥已經死了。

他不再期望兄長,反而願意將兄長的那份一起承擔著活下去。

所以他在保留下的地契、房契上籤的是江鼎的名字,江景走出圩邑,會以江鼎的身份活下去。那是他哥哥的名字,也是他的新生。

但是……

他沒想到,江鼎終究是來到他。

他們卻依舊不曾見面。

在某一刻,兩人擦肩而過,永遠的被分隔在一道天塹的兩岸。

天塹,即生死。

江鼎,身死,江景,魂滅。

現在留下的,是江鼎的魂魄和江景的身軀。留下的這個人,是江鼎,也是江景。

江雪濤不能懂江鼎的深意,他只道是小兒子再向他申訴,其實也是對的,江鼎在代替江景,向他申訴。

江雪濤低聲道:“我當時……”

江鼎的聲音變冷:“請你道歉。”

江雪濤道:“當時的情況太糟糕,我不知道……”

江鼎突然暴怒,喝道:“理由以後再說,現在請你道歉!不是向我,向那裡——”他指著煙波中模糊的江上景色,“彼岸,江景在那裡呢!”

江雪濤身子一震,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