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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殺死甄行秋之後,江鼎起身,看著剩下的甲士。

他殺甄行秋雖然沒說出口,但並不隱秘,那些身經百戰的騎士如果看出來了,那也絲毫不稀奇。

他們是忠心耿耿的死士,如果因此起了復仇之念,他並不意外。不過,也不在乎。

他殺甄行秋,是應有之義,對方給甄行秋報仇,也是理所當然,大家各憑本事便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甄行秋去了之後,紅袍的甲士大叫一聲道:“公子。”仰天悲嘯,和中甲士將甄行秋圍住,痛哭失聲,卻沒人管江鼎。

江鼎順勢走到一邊,默默看著甄行秋的最後一幕,心中不免慨嘆:如甄行秋這樣的人,最後還有人為他真心一哭,也算是不錯了。

甄行秋早就給自己預備下後事,一切都是順理成章,江鼎並沒留下來。甄行秋死在他手中,兩人早已是陌路甚至仇敵,沒必要留下來致哀,他本心不希望如此,便也是這麼做的,自行駕一葉扁舟,順淮水而下。

無非臨頭時,回頭望了一眼甄行秋的方向,這是他對一個在他生命中一段時間內起了重要作用的熟悉人最後的致意吧。

江鼎頭也不回的去了。這幫黑衣甲士還留著,處理甄行秋的後事。甄行秋早有囑咐,他去之後,一樣燒成骨灰,灑入淮水之中。他的處理方法與當時常理相悖,但他手下都是死士,也沒有質疑的,一切都按他的意願。

火化了甄行秋,巽風騎在江邊進行了致哀的儀式,便即離開。甄行秋是他們的主人,其他人都不是。本來江鼎也有機會繼承這種關係,但他拒絕了。這其實也讓大部分騎士暗喜,現在他們是完全的自由之身了。

從江邊離開,他們各自騎上了自己的馬,往前奔跑著。騎士的戰場在平原,他們其實不喜歡彎彎曲曲的淮水。作為陪伴甄行秋到最終的人,他們有好久沒有盡情的馳騁了。

潑風價的往前跑,盡情的馳騁著,不去想終點在哪裡,前途在何方,只是盡情的享受的縱馬奔騰的快樂。一直跑了很久,到了山前無路的時候,一行人才停了下來。

紅袍人當先策馬轉過身,面向自己的隊伍。

巽風三十六騎,甄行秋是絕對的主宰,紅袍人卻是隊伍的首腦,他在隊中的權威,同樣不可動搖。

面對眾人,紅袍人摘下了頭盔,露出英武的面容。其他人也一樣摘下,露出一張張年輕的臉。他們神情一樣堅毅如鐵,但眼神深處,不免藏有一絲迷茫。

到底,一直掌握方向的人沒了,這支隊伍何去何從,不免令人擔憂。

所以他們都看著首領,希望首領能和以前一樣,做出正確的決策。

紅袍人雖然一樣有些迷茫,但他深知自己的責任,一定要支援住整個隊伍的精神,神色肅然,道:“諸位弟兄,終於到了今日。今天我的隊伍走到了這裡。”

他回頭,指了指高山,道:“這山又高又險,似乎是一堵不可逾越的壁障,可是車到山前必有路。縱然沒路,我們齊心協力,也能開出一條路來。”

紅袍人聲音朗朗,迴盪在山間:“如果你們相信我,相信你們的首領,我會帶著你們繼續前進,走向更光明的前途。”

“不過在此之前——”他掃視著年輕人們,“我先問問你們,願不願意留下來,留在隊伍裡,跟我走下去?”

他這一問,本沒打算得到不同的答案。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隊伍裡的隊員的成分。他們都是甄行秋從小收養的孤兒,無父無母,從記事起就在隊伍中,經由他親手培養。每一個都是為巽風騎而生的,他們不但絕對的忠誠,也絕對的單純。因為不知道外面的路在哪裡,即使放他們離開,也無處可去。

果然他話音剛落,整齊的聲音響起:“願誓死追隨大哥!”

紅袍人點頭,剛要開口,另一個年輕的聲音道:“我要走了。”

聲音異乎尋常的年輕,即使在隊伍中,也是最有稚氣的,但語氣異乎尋常的堅定,顯得不容置疑。

紅袍人一驚,順著聲音看去,落在一張英俊的少年臉上,便即恍然,暗道:“原來如此,怎麼把他給忘了?”

那少年一句話出口,周圍立刻譁然,大部分騎士並不知道之前就有的波瀾,只覺得不可思議。而知道內情的,如十五,已經大聲斥責起來。

“叛徒,你這叛徒!”十五的聲音即使在一團紛亂中,也顯得那麼刺耳。

少年神色自若,在無數質疑聲中毫不動搖,嘴角更噙著一絲笑意,有笑對千夫所指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