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元誠等了很久,不見江鼎回來。
他不免有些奇怪,只是江鼎並非小孩子了,不需要他動不動便出門尋找。
突然,天上有聲音傳來,卻是一隻紙鳶飛下,停在甄元誠槍頭。甄元誠福至心靈,伸出手去一捋,紙鳶已經變成了一張信。
果然是江鼎傳信。
“叔父:書信之事,已有眉目。小侄偶有所感,趕回圩邑一行,不日便回,請三叔稍等。告罪。”
甄元誠將信看了三遍,方才確認,不由皺眉。這沒頭沒腦的信,讓他實在無法理解。
為什麼突然離去?連跟自己說一聲都不及?
圩邑……那不是江家舊居,自己尋找江鼎的地方麼?
莫名的,甄元誠覺得,自己或許也該去一趟。他向來是說做就做的人,想到之後,立刻起身,帶著□□出了門。
圩邑,東闡國境內一座小小城池。
和東闡國境內的其他城市一樣,圩邑飽受妖邪戰亂之苦,城牆拆了又毀,毀了又拆,居民年年遷徙,不堪其苦。
但自從三年前爆發了最大的一場妖邪之亂後,肆虐多年的災禍平息了下來,連續兩年冬天,都是安安穩穩的太平年。這讓這座邊境小城,得到了難得的休養生息。
只要沒有災禍,紅塵的甦醒是很快的。不過三年時間,圩邑已經百業興旺,尤勝當年。或許再過兩年,就要把舊城的城牆擴建一番,人口倍增。
城池安全,就有富戶置產,那些豪強富賈,是城中重要的力量,集中在上風上水的北城,那裡一座座深宅大院,雕樑畫棟,皆是人間富貴氣象。
王虎就是這些富人中的一個,在北城有宅院。不過比起那些富可敵國的豪商富賈,那些呼風喚雨的豪門權貴,他的家底就有些不夠看了。他的那所宅邸,和真正的朱門相比,簡直就是一座倉庫。
但即使如此,他也很滿足。他自己出身低,他知道,十年前要跟他說能發家致富,住得起三進的大瓦房,娶妻納妻,前呼後擁,他第一個就不信。
不過……誰叫機遇來了呢?運氣來了,誰也擋不住。
王虎現在很滿足,他也不經營產業,就置地收租子度日,有錢就娶小老婆,一口氣納了八房,夜夜做新郎,日子倒也逍遙快活。
這一日他又出門喝花酒,一直喝到半夜三更。本來勾欄中可以留宿,今晚月黑風高,烏雲蓋頂,老鴇子也說天要下雨,留他過夜,但不知怎的,他覺得全身燥熱,非要出去散散風,也不騎馬坐轎,走路回家。
他酒量甚豪,喝了半宿居然還沒有全醉,晃晃悠悠到了家,覺得自己還有餘勇可賈,便摸到了第八房小妾的房裡。
此時烏雲凝聚的更厲害了,進了院門,已經飄下稀稀落落的雨絲,粘在臉上,一陣沁涼。他因此清醒了一些,但火氣未消,反而因為涼意感到舒爽,越發沸騰起來。
隔著窗戶,見房中一片漆黑,王虎知道小妾已經睡了,但他熱念未減,推開門,大叫一聲撲了上去。
落下,是柔軟的床褥。他撲的太狠,幾乎陷入了綿軟的錦緞被裡,舒服得骨頭都軟了,叫了一聲,用鼻子嗅了嗅香氣。
真是好薰香啊,香的人都酥了。
他伸手往上摸去,要去摸小妾滑膩的大腿。
一摸……摸了個空。
被子裡面,是褥子,褥子也很軟,但仔細一按,就能按到褥子下的床板。那可是很生硬的床板,沒有半點肌膚的熱乎氣。
怎麼回事?人呢!
王虎心中,閃過了一絲驚恐,霎時間冷汗落下,酒又醒了三分。他雙手一撐,猛地坐起身來,一伸頭,從溫暖黑暗的床褥中鑽出。
眼前一片明亮。
這樣的亮光,比白晝還耀眼,晃得他眼前一片空濛。
今夜不是烏雲滿天麼?沒有月亮,何來光芒?
那是電光!
電光在霎時間消散,只在視野中留下一片虛無,緊接著,一個炸雷在耳邊轟鳴。
“轟隆隆!”
雷聲咆哮,大雨磅礴。外面的天,如漏了一般,嘩啦啦往下傾水,天地霎時間成了水世界。
王虎的心,稍微平靜下來,只想:原來雨下的這麼大了?
然而,還沒等他徹底把氣舒了,就聽得耳邊傳來“檫”的一聲。
這麼輕的一聲,隆隆的雷聲雨聲,竟然掩蓋不住。王虎就覺得那一聲是從心底響起來的,一響,心一寒。
寒意讓他動作僵硬,他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