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習俗。誰又會對我說三道四呢?我母親?她遠在天邊。”說著,她停了下來,彷彿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接著,她說,“來的路上,剛離開沃頓國,我就跟兩個看牛的鬧了個不愉快。緊接著,我就偷了這身衣服。”
“很合身。”
“作為魔法師,一個好處就是用不著找裁縫。”
伊拉龍大笑不止。接著,他問道:“現在怎麼辦?”
“現在休息。明天,日出前,我們就偷偷溜出村莊,沒人會知道。”
那一夜,阿麗婭睡床,伊拉龍躺在靠門的地板上。這樣安排並非出於伊拉龍的謙讓——當然,換個情形,他肯定會堅持讓阿麗婭睡床——而是出於小心。如果有人闖入房間,見女士睡地上,定會覺得很奇怪。
時間在百無聊賴中緩慢地過去,伊拉龍呆呆地盯著頭上的橫樑,看著木頭的裂紋,腦海裡思緒萬千,不得片刻安寧。他嚐盡各種辦法,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可總是禁不住會想到阿麗婭,想到重逢的驚喜,想到她對自己如何處置史洛恩的評價,當然,更多的是想到自己對阿麗婭的種種情愫。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懷?他說不清道不明。他渴望與她在一起,卻被拒之千里之外。這給他的情感造成了傷害,讓他感到生氣、感到沮喪。他拒絕承認自己的追求走到了終點,卻又不知如何繼續下去。
聽著阿麗婭均勻的呼吸聲,他感到心口發痛。與她近在咫尺,卻又彷彿相隔千里,令他難以承受。他揉著衣角,期盼能找到一條出路,而不必服從於討厭的命運的安排。
這些雜亂的思緒不斷糾纏著他。一直到深夜,他才因為極度疲勞而漸漸入定。其間,他斷斷續續四處神遊,直到星光逐漸暗淡,他和阿麗婭該動身了。
他們一起開啟窗子,跳到離窗臺十二英尺的地面。這對於擁有精靈一般能耐的伊拉龍來說,只不過是小菜一碟。向下跳的時候,阿麗婭手壓住裙襬,不讓它飄起來。他倆緊挨著落地,接著飛身穿過村巷,朝柵欄奔去。
“別人會懷疑我到底跑哪兒去了,”伊拉龍一邊跑一邊說,“也許我們應該等到天亮,像其他旅客一樣離開。”
“留下來更冒險。房費已付過,店主最關心的就是這個,他才不會理你是不是早離店呢。”這時,路上出現了一輛破舊的馬車,他們左右一閃讓過,然後重新並排在一起。阿麗婭補充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歇息,得不停地走,否則國王肯定會發現我們。”
來到村子的外圍,順著柵欄,阿麗婭一路摸索,直到發現一根突出的木樁。她合手一抱,用力扳了一下,看看木樁能否承受自己的重量。一扳之下,木樁有些晃動,碰到兩側的其他木樁,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不過,還算牢固。
“你先上。”阿麗婭說。
“你先請。”
她不耐煩地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一下衣裙:“伊拉龍,裙子要比褲腿招風。”
明白了她的意思,伊拉龍不禁臉上一熱。於是,他舉手抓緊,腳下踏牢,爬上木樁。到了頂部,他停下來,穩住身體。
“繼續。”阿麗婭低聲喊道。
“我等你。”
“別這麼……”
“巡夜人!”說著,伊拉龍一指。兩座房子間的黑暗中隱現出一盞燈,隨著光亮的接近,陰暗中顯出一個持劍男人的閃亮身形來。
亡命天涯(11)
阿麗婭默不作聲,卻如同幽靈一般,雙手抱住柱子,僅依靠雙臂的力量向上攀緣,身子如有魔法似的向上滑行。接近伊拉龍時,他抓住她的右臂,將她拉上頂端。兩個人像怪異的鳥棲息在柱子頂端,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看著下面的巡夜人。那男人左右晃動著燈,檢視是否有人闖入。
千萬別看地面,伊拉龍內心祈禱道,也千萬別朝上看。
過了一會兒,那人將劍入鞘,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向前繼續他的巡視去了。
伊拉龍和阿麗婭默默地跳下柵欄。伊拉龍落在草地上,他身子一滾,緩衝下落的衝力,行囊中的盔甲發出一陣碰撞聲。接著,他飛身而起,彎腰飛奔而去,阿麗婭緊隨其後。他們繞開村子周邊的農場,取道窪地和乾涸的河床。有幾次,看夜的狗衝出來,似乎要阻擋他們對其領地的侵擾。伊拉龍將意識釋放出去,對那些吠叫的狗加以安撫。他發現,要讓那些狗停止吠叫,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告訴它們:它們的尖牙利爪足以將伊拉龍和阿麗婭趕走。見自己威猛有加,那些狗就擺著尾巴,趾高氣揚地回到自己看護的穀倉、牲口棚或門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