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決心)。適逢謝祿回救,鄧禹軍再次大敗,劉秀遂以智勇雙全的馮異替換他。
赤眉杜陵之戰起初很順利,逄安擊敗延岑與更始將領李寶的聯軍,李寶投降。然而投降的李寶卻暗地裡與延岑通訊,讓他回戰,自己則裡應外合。延岑依約回軍挑戰,赤眉軍空營而出與之決戰,李寶趁機悉拔赤眉軍旗幟,樹起自己的旗號。
赤眉軍戰疲回營,見旗號皆變,部隊驚亂。延岑、李寶趁機揮軍猛擊,赤眉大敗,在川穀中踐踏而死者十餘萬,逄安僅帶著數千人回到長安。
當時,“三輔大飢,人相食,城郭皆空,白骨蔽野,遺民往往聚為營保,各堅壁清野”。赤眉軍後勤補給斷絕,向民間擄掠也無所得,於是歸鄉派佔了上風。樊崇等人引軍東歸,出發時尚有二十餘萬人。
劉秀此時已定都洛陽,赤眉軍的行動,無異於向這一中原最強大的軍事力量挑戰。劉秀針對赤眉的行動,派遣破奸將軍侯進屯駐新安,建威將軍耿屯駐宜陽,大司馬吳漢則率大軍集結於洛陽附近,加上馮異、鄧禹軍團,對赤眉形成了南北夾擊之勢。
漢軍給養充足,以逸待勞,坐待赤眉軍撞上門來。然而赤眉確實是一支戰術上所向無敵的軍隊,即便已是強弩之末,仍然能夠在湖之戰中大敗鄧禹、馮異聯軍。
可是赤眉糟糕的戰略頭腦,使得他們所有的勝利都無法轉化為勝果。湖之戰的勝利,並未讓他們認識到漢軍正在集結重兵,堵截東歸之路的事實,他們既不休整,也不籌備給養,就這樣莽撞地闖入了劉秀設定好的圈套裡。
公元二十七年正月,赤眉軍與馮異軍會戰於崤底。馮異派精兵萬餘,化裝成赤眉軍,在預計的戰場附近埋伏。然後向赤眉軍挑戰,故意示弱,引樊崇不斷投入預備隊。
最後,雙方形成僵持。按以往的經驗,赤眉軍更善於持久作戰,似乎樊崇贏定了。這時馮異的伏兵發揮了作用,赤眉軍正在苦撐之時,突然發現身邊出現大量自相殘殺的“自己人”,軍心頓時大亂。馮異抓住時機,全軍出擊,將赤眉軍徹底擊破,共俘降男女八萬餘人。樊崇等人突出重圍,不敢再戰,率殘部十餘萬人向東南疾走。
劉秀得到崤底的捷報,大為欣喜,回書馮異道:“始雖垂翅回溪,終能奮翼澠池,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方論功賞,以答大勳。”在創造成語之餘,他親率漢軍主力急進宜陽,堵住了東逃的赤眉殘部。
赤眉軍此時士氣低落,糧食斷絕,無力再戰,遂決定投降,派出已經很有投降經驗的劉恭前往宜陽洽降。劉恭見到劉秀後,問:“劉盆子率百萬之眾投降,陛下將何以待之?”劉秀清楚地知道赤眉此時困窘,已經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遂輕蔑地道:“待汝以不死耳!”
即便是這樣的屈辱,赤眉仍然只能選擇投降。劉盆子率樊崇、徐宣以下三十多位將軍大臣肉袒投降,將赤眉軍從劉玄那裡搶來的傳國璽綬、更始七尺寶劍及玉璧等物交給了劉秀。
赤眉軍兵甲堆積,與熊耳山齊高。十餘萬赤眉降眾,到這時,才能吃得上飽飯。這支曾縱橫中原的無敵勁旅,就這樣因為自身的痼疾,覆沒了。
十一、塵埃落定(2)
這支軍隊有種種毛病,但即便是作為敵人的劉秀,也承認赤眉軍有“三善”:“攻破城邑,周遍天下,本故妻婦無所改易,是一善也;立君能用宗室,是二善也;餘賊立君,迫急皆持其首降,自以為功,諸卿獨完全以付朕,是三善也。”
次日,劉秀大陳兵馬於洛水,命劉盆子等君臣列觀,然後拿這位可憐的本家兄弟開涮:“自知當死不?”劉盆子回道:“罪當應死,猶幸上憐而赦之耳!”劉秀大笑,咱們宗室裡,還真沒你這麼滑頭的傢伙。
涮完了劉盆子,劉秀又回過頭來涮樊崇:後不後悔投降?現在放你們回去,咱們再決一勝負?樊崇雖然戰敗投降,但終究是條漢子,這樣公然的侮辱讓他很難堪,然而他手裡已經沒有了武器,也只能閉口不答。徐宣叩頭道:“咱們一出長安東門就想投降的,只是沒來得及告訴手下人罷了……今日得以歸降陛下,猶如去虎口而歸慈母,歡喜得很,哪還會後悔啊!”
劉秀頷首笑道:“你就是所謂鐵中錚錚,庸中佼佼了!”
這個咄咄逼人的傢伙,已經不再是那個隨和的田舍翁劉秀了。
劉盆子這幫“君臣”,被每人賜田二頃,宅第一所,與妻子終老洛陽。
然而事情並沒有就這麼了結。這年的夏天,勇猛難制的樊崇、逄安因意圖謀反的罪名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