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又是他在幕後參與監視我,因為他也是藍衣社的一員。
剛走到醫院樓下,頭頂傳來一陣呼嘯聲,我本能地往旁邊一閃。
十分之一秒,一個黑影在眼前墜落,幾乎擦到我的鼻尖,響起沉悶的撞擊聲。
什麼東西濺到我的臉上?
不是雨水。
而是另一種帶有腥味的液體——血。
在我身前墜落的東西,正匍匐在水泥地面上抽搐,後腦勺湧出大量的血,隨著雨水肆意蔓延。他的臉仰望烏雲下的蒼穹,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彷彿倒映著最後見到的臉,那張臉以後將時常在我的噩夢中浮現。
“華……金……山……”
緩緩喊出他的名字,而他再也不能合上自己的眼睛了。
雨水沖刷著我的臉——華院長的血,化成一條條溪流,將我的襯衫染成古怪的粉色。
身後響起尖叫,兩個小護士嚇得逃跑了。
需要再解釋一遍嗎?當我走向醫院大樓,華院長從頭頂飛下來,在我的面前墜樓身亡。
若非及時躲開,恐怕會砸在我的頭上!很可能不是華院長摔死,而是我被這枚人肉炸彈砸死!
自殺?他殺?
仰頭看向這棟僅有五層的房子,密集的雨點墜落在眼底,天色陰沉得接近黑夜,如同一張變幻莫測的臉,發出冷酷的咆哮和對我的嘲笑。
突然,眼角餘光掃到一個影子。
條件反射地瞪大眼睛,越過密如牛毛的雨幕,一個黑色人影,像子彈打進我的世界。
一秒鐘後,黑影風似般鑽進樹林。
不必經過大腦思考,黑影指揮我的雙腿,飛快地跨過花壇,緊追不捨地沒入林子。
“站住!”
暴躁地狂吼一聲,視野被茂密的樹葉佔據,唯有劇烈搖晃的枝葉,留下那個“人”的蹤跡。我的全身被雨水淋溼,順著額頭模糊眼簾,胸口也冰涼一片。眼前不斷閃過華院長的臉,驚駭地盯著天空的眼睛,這雙眼球裡燒錄下的人,就是這個逃竄的黑影。
哪怕黑影會奪取我的性命,也無法阻擋我追趕的腳步。當我衝出樹林,世界已完全陷入黑夜,將我徹底地拋棄。醫院後面是大片稻田,雙腿浸泡在深深的泥水中,甚至感到小龍蝦在咬我的襪子。
我看不到。
除了腳下的稻田,身後的樹林,那個“人”已徹底逃出我的視線。
只有雨,冰冷的雨,像箭鏃射在我的臉上。
他(她)走了嗎?
艱難地在雨夜的稻田跋涉,眼睛已失去作用,第一次體會到盲姑娘秋波的感受。
不,我又感覺到了,透過身體,透過面板,透過心臟,透過夾雜在風雨中的喘息,隱藏在黑暗中的目光。那個人就在我的身邊,如同一塊透明膠,永遠無法讓我看清,卻永遠與我形影不離。
“你是誰?”
猛烈卻無力地在雨中揮舞拳頭,彷彿自己與自己搏鬥。
漸漸地,那個影子已然遠去,像虛幻的風吹過稻田,隱入遼遠的田野,躲進烏雲背後的星空。
“華金山死了!”
“昨晚,我已知道了。”
端木良不緊不慢地與我說話,神情自若彷彿死的只是個陌生人。
上午,雨剛停。
幾天來第一次回辦公室,便衝到端木良面前,毫不客氣地盯著他的眼睛。
“你不害怕?”
“聽說是自殺,從醫院樓頂跳下來——我並不感到意外,他一天到晚研究心理學與大腦,早晚有一天犯失心瘋,走火入魔自取滅亡。”
“可他不是你們藍衣社的一員嗎?”
“是,但不是‘你們藍衣社’,應該說‘我們’,我們藍衣社。”他筆直地站起來,“古英雄,私下裡我可以叫你的真名,你也是藍衣社的一員,最重要的一個!”
奇怪,我看不出這句話是說謊:“我真的是藍衣社的社長?”
“在你的父親離開以後,你自然繼承為藍衣社唯一合法的社長。”
“那晚是常青在影片裡說的,讓我怎麼信任你?”
“你丟失了全部記憶,假如一下子都告訴你,恐怕你自己也無法接受。”
“那麼請告訴我,華金山是怎麼死的?那個殺死他的黑影是誰?”
“殺死他?”端木良眉頭一聳,“他不是自殺的嗎?”
“我是目擊者!他就摔死在我面前。”突然眯起眼睛,腦中浮起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