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要分辨那些故事有憑有據或是生安白造,相當的困難;要說毫不誇大是絕無可能之事……
彭曄慈剛陶醉在沐浴的快感當中,收信機就響了——證明了銀河邊區黑暗艱苦的空間裡,流傳的那句老話:電傳和沐浴裝置總是不共戴天。
好在一艘沒給交運太多雜七雜八貨物的獨立商船上,這方面是蠻舒服的。
就說洗澡吧,在二乘四尺的小窩裡,還能夠有熱水供應。距離駕駛臺十尺,彭曄慈可以清楚聽到收信機斷斷續續的嗒嗒聲……沾著一身泡沫,發出一聲怒吼,他走出去調整音量;三小時後,另一艘商船靠到邊上,一個面露微笑的年輕人走過兩船之間的空氣閘。
彭曄慈推上他最好的椅子,自己坐到駕駛座上。
“你做了什麼好事?姓勾的!”他惡狠狠地說:“從基地一路追我?”
勾烈拿出一支雪茄,穩穩搖頭:“我?少來了。我只是湊巧在交郵日第二天,到格里託四號著陸的傻瓜罷了。他們派我把這個帶給你。”
閃亮的小圓球換了手,勾烈加上一句:“親啟,最高機密,不能透過次太空傳送。我是這麼推測啦。至少,那是私人膠捲,除了你本人以外,沒有人能開啟。”
彭曄慈注視著膠捲,滿心不悅:“看得出來。而且我也從沒看見這種東西裝過好訊息。”
圓球在他手中展開,薄而透明的膠帶直挺挺冒出來。他用雙眼快速掃過訊息,因為等帶子的末端冒出來以後,前端就開始變褐起皺;一分半鐘以後,整條帶子變黑,寸寸斷絕。
彭曄慈喃喃怨道:“噢,銀河啊!”
勾烈靜靜介面道:“我能幫得上忙嗎?還是太秘密了,不能讓我知道?”
“說說不要緊,反正你也是公會里的人。我得到亞斯崗去。”
“那地方?出了什麼事?”
“他們逮捕了一個行商。可別說出去。”
勾烈大驚,憤然道:“逮捕!那是違反協定的!”
“罪名是干預地方政治。”
“哦!他這麼做嗎?”勾烈沈思道:“那行商是誰?我認識嗎?”
“不!”彭曄慈高聲說。勾烈領會了言外之意,也就不再多問。
彭曄慈起身寒著臉凝視景窗,對著稜鏡外形的霧般銀河囁嚅,神情猛惡,突然間大吼道:“媽的個亂七八糟!我都快達不成配額了。”
勾烈腦中光芒一閃:“嗨,老兄,亞斯崗是禁地啊。”
“沒錯。你在亞斯崗連支削筆刀都賣不出去,他們什麼核子裝置都不買。
到那兒去就死定了,我的配額這下劫數難逃。“
“非插手不可嗎?”
彭曄慈茫然搖頭:“我認得那倒黴蛋,不能棄朋友于不顧。怎麼說的?
我心永屬銀河聖靈,道之所在欣然赴義。“
勾烈愕然道:“啊?”
彭曄慈看了他一眼,不客氣地一笑:“可忘了,你沒念過‘聖靈寶典’吧?”
勾烈慍道:“聽都沒聽過。”
“嗯,要是你受過宗教訓練就會讀到。”
“宗教訓練?你說教會?”勾烈驚得目瞪口呆。
“恐怕是的。那是我深藏心底的秘密恥辱,雖然那些蛋頭大師很讓我受不了;他們一等到理由充份,就把我趕了出來,送進基地上的俗家學校。啊,對了,我該動身了。你今年的配額怎麼樣?”
勾烈把雪茄掐熄,整了整小帽:“這趟是最後一批貨,就要搞定了。”
“小子真走運。”在勾烈離去後許久,彭曄慈坐在椅中沉思,愁眉深鎖,一動也不動。
這麼說,高洛夫是在亞斯崗——而且還被關了起來!
壞透了!事實比表面上看起來糟得多。輕描淡寫不動聲色,把好奇的小夥子打發走是一回事,面對現實又是另一回事。
因為彭曄慈湊巧是知道行商長高洛夫真正身份的少數幾個人之一。高洛夫根本不是商人,差了個十萬八千里;他是基地的特務!
2
兩星期過去了!浪費了兩星期。花了一星期到亞斯崗,一到邊界全副武裝小心警戒的戰船便雲集而來。不論他們的偵測系統是什麼做的,說得上管用——而且還不錯。
他們緩緩在彭曄慈身側遊移,沒有訊號,維持警戒距離,突然間大調頭指向亞斯崗的中央太陽。
彭曄慈可以把他們輕輕捏碎。這些船是逝去的銀河帝國的遺物——只不過是比賽用的快艇,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