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誰的暗中安排,將門集團的幽州系悄然掌握了大半禁軍,趙匡胤任殿前都虞候,只比張永德矮一級,他的妹婿高懷德又出任殿前司鐵騎軍右廂,趙匡胤的父親趙弘殷掌侍衛司龍捷右廂,還有趙鼎、趙晁、韓令坤、李繼勳等多名廂級大將都是幽州系將領。
相反以符彥卿為首的河北系將領,如劉詞、郭從義、王饒等人都在地方,河東系自何福進病逝,何繼筠出任地方,在朝中再無人,至於關西折、楊,中原等一些累朝老牌藩帥更是如此,似乎完全不被信任,連制衡的價值也失去了。
也許這是郭榮的一手安排,完全打破了當年先帝郭威的制衡之術。章鉞去年就暗中觀察到這些,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總覺得樞密院有人與幽州系過從甚密,但他的心思不在禁軍,一直沒看出是誰來。
郭榮不注重權謀,比較欣賞有能力有擔當的將領,章鉞想到這裡,從袖袋裡取出兩篇策論卷軸,雙手捧起舉過頭頂,躬身上前幾步見禮道:“臣拜見陛下!已寫好策論,特請呈上!”
“哦?這麼快?”郭榮有些驚訝,揮了揮手,一名內侍上前接過章鉞手裡的卷軸,呈到御案前。
“賜坐!”郭榮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硃筆,將批好的湊章挪到一旁,開啟卷軸看了起來。
內侍搬過來一張方形矮榻,章鉞大咧咧地坐了上去,他才不會坐個邊角,渾身不得勁。悄然看了一眼,皇帝先看的是《開邊策》,果然是對軍事更有興趣。
郭榮看完很快就放下,抬頭深深看了章鉞一眼,又取過另一幅卷軸拿在手裡開啟,嘴角漸漸露出了笑意,突然將卷軸重重拍在御案上,一臉驚喜地笑道:“文采非常好!只是這一篇,恐怕不是你親手所寫吧?”
“確實如此,臣對治國不甚瞭然,只好提出重點,請幕僚代筆,不過另一篇所述是武人本職,絲毫不敢矇蔽陛下。”章鉞老實回道。
“雖然這篇《為君難為臣不易論》不是你所寫,但也說到幾個要點,一是解散佃戶增加財稅之事,一是整頓佛寺道觀,最後,提到了吏治,非常有見地。這篇策論,可以存檔了。”
郭榮收了起來,又拿起另一篇《開邊策》再看了看,閉上眼睛思索了一會兒,微笑道:“你這篇策論雖然格式有點不一樣,分為總章、關西攻略、淮南攻略、穩固北疆、統一大計、強國之路,但非常好!令朕茅塞頓開,前路一一展現在面前。那好,你先說說關西攻略!”
“那臣就獻醜了!所謂關西,是指關中以西的地方,唐時的安西、北庭就不說了,大周鞭長莫及,無力經營,但近如河西涼州到瓜州、沙州歸義軍轄地,這是北線;從蘭州、渭州沿積石山到鄯州青海是南線,現為青塘羌所據,當年吐蕃強盛也就罷了,如今吐蕃亡國,沒有不收復的道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以河西為養馬基地可提供給禁軍,還可南向襲取巴蜀,可東向側擊夏綏,以關北河套為支點,還可以東擊太原,北漢亡則可與河東、河北三路伐遼,所以,經營關西非常的重要。”章鉞是越說越激動,有些口乾舌燥。
郭榮點點頭,笑道:“淮南攻略朕已經明白,也正作此想,東路楚、泗,中路光、壽,西路鄂嶽及湖南之地,但你覺得從哪裡開啟缺口最好?”
“先取鄂州蘄、黃一帶,與中路會師,得江北之地,然後可以盡取湖南。”章鉞不假思索地說。
“甚好!”郭榮一拍桌案,非常認同,又道:“話說回來,欲取燕雲穩固北疆,那可是直面遼國兵鋒,缺少戰馬我軍很難有勝算,現今禁軍有馬不到五萬匹,這太少了!攻取河西很有必要,那這次秦鳳之戰算是開局,你覺得該怎麼打?”
“臣認為,要打……就打大的!可兵分兩路,東路出散關取鳳州、興州、興元府、源州,取米倉山、定軍山以北,隴山以西這一塊。而西路出鳳翔隴州,取秦、成、階三州,若成功,則巴蜀的北大門已然敞開,僅剩一個劍門關作為屏障,孟昶怕是不敢再自大成狂了吧!”章鉞很有信心地說。
“你的心思不小嘛!居然想連消帶打,把漢中之地也取了,這與朝中幾位相公們考慮的有極大出入,需要再斟酌一二。不過你的策略很有見地,朕很欣慰。”郭榮笑了起來,略有些猶豫。
漢中非常險要,四面高山環抱著一塊小盆地,要打下來是有困難的,一不小心打成持久戰,這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那臣便告退了!”章鉞識趣地起身施禮道。
“這兩篇策論看來你是用心了,回去好好準備出征!”郭榮點點頭,又再埋頭批閱湊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