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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孔道輔:“孔大人,您冷靜點兒!這樣下去,不但問題解決不了,還要授人以柄,我們全都會完!走,再想別的辦法。”

好說歹說,總算將孔道輔拉了下來。幾個人一合計,朝廷既然鐵了心,不見面,不受奏章,就是跪它三年六個月,也是枉然。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明日早朝,留下全體上朝臣僚,當面犯顏直諫。

還沒等他們走出大內,事情就有了轉機。一個通事舍人,小跑著來傳達口詔:叫他們去中書理論。

一行人徑直來到中書,丞相呂夷簡早已虛席以待。丞相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見官大三級,但他對於臺諫官,仍然不敢怠慢。這有個傳統:臺諫官雖然級別不高,卻是皇帝的耳目,皇帝本人對他們通常都要禮遇三分。此外,上自皇上本人,下至百官臣僚,臺諫官都有權力橫挑鼻子豎挑眼,在臺面上混的人,誰都怕他們來上一口。所以,但凡稍為世故一點的人,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不應付他們的。

見過禮,分賓主坐定,堂吏奉上茶,呂夷簡這才笑吟吟地開了口:“各位大人光臨中書,有什麼見教?”

“見教不敢!倒是有個問題不大明白,需要討教。”孔道輔搶先開了口,口氣冷得燙人。

“不敢,請說。”

“這父母如果感情不睦,做子女的該怎樣才是?”

呂夷簡知道來者不善,仍然笑吟吟的,不吹氣也不吸氣。

“自然該調停、勸諫。”范仲淹代他回答道。

“著啊!臣子與皇上,也就好比子女與他們的父母。父母離異,子女尚且必須規勸、進諫,怎麼皇上廢后,做臣子的倒能一言不發?不僅一言不發,還要火上澆油,這能——”

話說到這個份上,丞相再也不能裝聾作啞了,可他臉上依然掛著笑容:“誰不說呢?勸也是勸過的。不過,廢后的事,所在都有,也不光是哪一朝。”

“丞相是不是要拿漢光武帝劉秀說法?光武帝廢郭皇后,不正是他一生的大汙點嗎?怎麼能拿他做皇上的榜樣?說到別的皇帝,廢后的沒有一個不是昏君,更不堪入目了!丞相該不至於拿這些昏君作比吧?”范仲淹還是不亢不卑,話卻重得讓人沒法兒擔待。

到底是做丞相的人,呂夷簡依舊莞爾一笑,站起來朝各位團團一拱手:“諸位大人堂堂正論,不是夷簡所能辨正的。是不是請上朝在皇帝駕前,直接說說?”

范仲淹也站起來,朝呂夷簡深深一揖:“多謝丞相成全。明天早朝臺諫留班,全靠丞相多多擔待!”

這幾個人剛走,呂夷簡就立馬去見皇上,閻文應早已在內東門等著了。

“丞相,嚼蛆渣的又嚼了些什麼?”

“不外乎是那些話,還能有什麼?”

“他們這些人,就怕天下太平。好不容易等來這麼一件事,還能輕易丟開手嗎?”

“言官嘛,說話正是他們的本分哪!”

唱主角的仁宗皇帝,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一見夷簡就問:“他們到底要怎麼樣?”

“在我那裡沒聽到好信,明兒已準備留班直諫。”

“呵,還真是沒完沒了了!”皇上的聲音,都有點兒變了。

“要說,也真是。”呂夷簡不緊不慢,一面說,一面考慮著該怎樣措辭,“太平時節伏闕扣殿,還真少見!至少從我們聖朝立國,還從來沒有聽說過。現在又要留班廷爭,益發鬧動起來了!”

“照奴才說,斷不能讓他們開這個頭!”閻文應破膽說道。

皇上看了他一眼,那神情非但沒有責備的意思,倒叫文應悟出了鼓勵與問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