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剛才他們居然毫無戒心地就喝了平嫂的粥,若是他們有什麼異心的話,此刻或許是他們躺在那裡,沒了呼吸。
頭是對的,殺手就該有殺手的樣子,雙手早已染滿了血腥,早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此刻來表示偶爾的一點善心,未免太過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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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雲皇宮。
某處偏角,香菸嫋嫋,廳裡供奉著一座觀音。堂下蒲團上,跪著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手裡拈著念珠,嘴裡念著佛經。可到了近前看,發覺她其實並不老,面容看似不過四十出頭,卻是白了一頭的發。
紫金龍袍的身影從門口邁進,凝看了一會兒,才幽幽道:“母后。”
那背對著他的身影頓了頓,卻沒有回過頭來,淡淡道:“皇上終於來了。”聲音竟然蒼老之極,若不是親眼所見,絕對想不到她就是那雍容華貴的太后。
秦天策忽然笑了起來:“母后,你曾經造了那麼多的孽,不知那觀音會收你這樣的弟子嗎?”殺戮那麼多的人,佛祖也會收?
太后這次從蒲團上起了身,迴轉過來,她的鳳冠被除,華服被退,只著了一身素衣,現在不過是個垂詢老人。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皇帝,問:“你知道了?”
秦天策嘲諷地牽起了嘴角,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她。
太后苦笑了下:“也罷,早就知你心若深潭不見底,你親生母后的事想必早就知道了吧。當年我們姐妹同時進宮,她卻更得聖寵,哼,皇宮裡哪裡來的姐妹情深,若哀家不先下手為強,或許死的就是哀家。卻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先帝心心念念還是想著她,就連到了最後……”說到此處停了下來,眼中浮現巨大的悲意。
“怎麼不說下去了?跟朕解釋解釋你那天想要拿出來的遺詔是怎麼回事呢?”秦天策冷笑著問。
太后忽然笑開來,“你也認為真的是有遺詔的?”
“父皇被你灌了失心瘋的藥,最後彌留之際被你逼著寫下違心的遺詔又有什麼不可能的?只可惜,即便你有遺詔,朕也能讓你根本都拿不出來!”
此話一出,太后大驚,渾身震顫,揚起手指問:“你怎知你父皇……?”忽然眼中閃過了悟,震驚地問:“你登基前拿出來的聖旨真的是他親筆所寫?並非你杜攥?早在你去邊境之前,他就寫好了傳位的遺詔?”
秦天策只挑了挑眉,很顯然她說中了事實。在他自動請命去邊關打仗之前,父皇連夜招他進宮,密談了整整一夜,並且親手遞給了他那封詔書。當時他五內俱焚,情知父皇是為了以防萬一,卻也冥冥之中有預感,此去一別可能再無法見面了。
果真,兩年後收到京中急報,是父皇在還算清醒之際暗派死士通知他秘密回京。當他抵達皇宮時,卻聞父皇歿了,幸虧他早有謀定,在太后還沒拿出遺詔前,率先把自己的詔書公告了天下,且還有一封是先皇貶斥景王的詔書。此舉以雷霆萬鈞之勢定下了他登上龍位,景王有先帝遺詔的貶斥在,根本無力申述和反抗,只能被髮配邊境之地。
可此舉只是暫時拿下朝政,太后一脈早已牽涉頗深,想要連根拔起,談何容易。
太后想明其中原委後,臉上神色已經是萬念俱灰,“他真的是愛她啊,為了她什麼都不顧,連我們多年的夫妻情分也不顧,只肯為她的兒子謀定天下!可我又何錯之有?這難道是天意?”
“天意?”秦天策素淡的臉上,終於出現了隱怒,“不,這不是天意,這是人為。朕即使年幼,卻是躲在一旁親眼看你把毒灌進朕母后嘴裡的。那時朕就發誓,總有一天,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你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身死的滋味好不好受?”
“你!是你!”太后顫著手指,臉上的表情一點點龜裂開來,瞪大了的眼充滿了恐懼。
秦天策笑得極其冷酷:“朕可是什麼都沒說。”
太后忽然像瘋了一般衝過來,卻被他隨手一推就給掀翻在了地,她突然失聲痛哭起來:“吾兒啊,是母后害了你!”這是她從昏迷中醒來後,第一次放聲大哭,哭自己命運的悲哀,哭白髮人送黑髮人。
可她畢竟曾是太后,情緒來得快,收得也快,嚎哭了一會,就已經抬首看向眼前的錦袍皇帝,不甘心地問:“我有一點不清楚,想在死前死的也明白些。”情知如果他知道了那些過往,定不會放過她。
秦天策沒有啃聲,就當是預設她問。
“明明當年哀家在你母后死後一天,就命人灌了那斷腸散於你,更親眼看著他們把你封進了你母后的棺木中,你是怎麼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