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紋隱在銀白裡面,仔細看,可看出是淺紫色勾出的梨花。呵,梨花是白的,他的身上,偏偏卻是紫色。
“你是誰?”染青忽然輕聲問,然後抬起頭,直視那雙墨色的瞳,極悵然的表情,“你是離王秦天策,還是大商人鍾離?”
她似乎陷進了一個旋窩般,走不出來。
男人一怔,隨即輕柔而笑,“染青,你希望我是誰?”
這話問得精妙,就像是她希望他是誰,他就是那個人似得。
可是世間事,哪由她來決定,而一個人的身份早就是事實,也不容她來質疑。
染青又埋下了頭,不去看他細長的鳳眼裡,夾含的一縷微光。
以前,她解讀為溫柔情意,現在她卻不知究竟是何意了。
男人嘆息,走近一步,染青卻退後一步,他有些無奈地說:“我們去密林。”
只考慮一秒鐘,她點了頭。
的確,這裡說話不方便,香兒隨時都有可能來。他都親自上門找她來了,定然不會就這麼輕易離去,還不如一次談清楚了。
“你在這等下,我回去與丫頭說一聲。”
回了自己屋,拉開衣櫥,看到幾身白色長衫,略過,選了以前常穿的藏青色男裝,套在身上,戴上冠帽。香兒一見她打扮,就知她要出門去,也不多問,立刻過來幫她整理衣服。
看著香兒專注的小臉,染青不由笑了笑。
等她再回小樹林時,白色身影斜靠在一棵樹上,看到她的裝束,眼中閃過微光,但什麼也沒說,就過來摟起她腰,飛身出了後院牆。
正文卷 41。初吻
出來後,在後院外牆的巷子裡,停了兩匹馬,正是鍾離的絕地與她長騎的烈風。
原來他把馬都帶過來了,可見是準備了帶她出府的。
兩人一路無言出了城,飛奔到密林深處。
坐到以往染青常坐的位置,才聽溫潤的聲音而起:“染青,你是在氣我的身份嗎?沒有早點告訴你?”
側目看他,盯著他的眼睛,那裡面煙波清澈,輕輕緩緩,沒有任何波動。
抿了唇道:“你根本就不是什麼鍾離,明明就是離王。”
“呵,鍾離就是離王,離王也是鍾離,我不覺得這兩者是衝突的。如果你喜歡的是鍾離,那麼我就是鍾離。”他的眼內全是溫柔,還有著寵溺。
可是染青覺得他就是在強詞奪理,他明明有機會可以早些告訴她身份,她也不至於在中秋宴上像個傻子一樣愣愣地看著那抹曾經喜歡的白色,變得那樣刺眼。
如果他早一點告訴她,那麼她就不會——失心。
就算他說他可以是鍾離,但她卻知道,這個人其實是離王秦天策,再不會更改。鍾離只是一個虛無的存在而已,不過是離王秦天策為了某種利益而建立出的一個角色。
而她,則正是喜歡上了這個虛無的角色。
到現在,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喜歡上了鍾離。
這份喜歡還沒來得及沉澱,只在心頭開了朵小花,就被事實真相給敲得體無完膚,花朵凋零。每個人心裡都其實長了一棵樹,需要自己去不停地感概。
而現在,染青心裡那棵正待發芽的樹苗,卻被扼殺了。
“傻丫頭,別胡思亂想,我特意讓名單上添上你的名字,就是為了告訴你我真正的身份呀。中秋宴上的意外,我沒有預料到,故而有些措手不及。幸好沒真讓那些奴才們折了你的手骨,否則我會心疼的。”講到這裡,他執起了她的手,輕輕摩挲著她的指骨以及手腕。
薄薄的繭,在他的指尖,與他細白修長的指有些不符。
可是早知他有武功,這些繭子或許就是握劍的時候而起的吧。
溫柔的情話,細水長流般流進染青心裡,卻不再如以前那般讓她心跳加速。
每一句話背後,潛藏了什麼意思,她都在細細琢磨。
原來名單上有她的名字,是他的故意安排;原來這場宮宴,他是故意把她引至人前;原來,他一早就規劃好了這場感情的開始和發展。
他把她的情,當成政治一樣在經營,那麼他深情背後,娶她做側妃,又是什麼企圖呢?拉攏她父親寧相,還是寧飛揚?
不,寧飛揚本身就與他關係密切,他的籌謀,寧飛揚必定清楚。
心中有異樣情緒流過,不僅是被秦天策給騙了的那種難受,也有寧飛揚這個幫兇的欺騙。
是否,在他們眼中,她就是一個小丑,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