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風景也不行啊?”
林木指著車窗外。
莫君不說話了。
林木笑眯眯地看著莫君,對啊,我就是在看風景。
看最美的風景。
莫君不自然地扭過頭。
她知道這賊子正肆無忌憚地盯著自己猛看,但卻沒什麼辦法。
周圍這麼多人,總不能直接對他動手吧?
感受那兩道灼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側臉上,女劍仙目不轉睛地看向窗外,白皙的拳頭握緊。
先給這賊子記下了。
這時,前面傳來一陣喧鬧。
一個老太婆指著坐在椅子上的一位年輕女人大聲斥責道:
“年紀輕輕的不知道給老年人讓座嗎?什麼素質啊?!”
年輕女人穿著襯衣和短裙,腳下踩著高跟鞋,手裡還抱著一個檔案袋,一看就是個剛下班的打工人。
聽到老太太的指責,她朝周圍看看,抱歉地指著最後一排的空位道:“老人家,對不起,我腳崴了,麻煩你去後面坐一下可以嗎?”
“你怎麼不去最後一排坐?這個座位是老幼愛心座,本來就是留給我們老年人坐的,你必須讓!”
老太婆抬手指著年輕女人的鼻子。
周圍的乘客紛紛看過來,也沒有人說話,在眾目睽睽下,女人只得站起來讓座,然後扶著車上扶手一瘸一拐地往座位後面走去,。
看來她的腳還真是受傷了。
老太婆如願以償地坐到了座位,但並沒有放過年輕女人,還在那兒唸叨:
“現在的年輕人一點公德心都沒有,佔老年人的座位,還不主動讓座,也不知道家裡怎麼教的你!”
年輕女人回頭看了看,咬咬嘴唇,最終還是沒說話,在眾人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中,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最後一排。
坐下後,她低下頭,肩膀開始輕微的抽動。
“她為何哭泣?”
莫君也看到了這一幕,回過頭低聲對林木問道。
“受了委屈,或者原本生活壓力就大,在某個點一下就繃不住了,現代社會什麼都好,只是有時候你會突然覺得很難,有一句話”
林木頓了頓,接著道:
“有時候,成年人的崩潰只在一瞬間。”
林木從兜裡拿出一包紙巾,轉身遞到年輕女人的面前。
他們倆坐在倒數第二排,本就離女人很近。
女人抬起頭,愕然看向林木,臉上的妝全都哭花了,她接過紙巾,朝林木笑笑:
“謝謝。”
林木點點頭,低聲說了句:“加油。”
女人一愣,擦了擦哭花的臉,也點點頭,“嗯,謝謝。”
到了下一站,女人起身下車,經過林木身旁時她微笑點點頭,只是走到前排時,那個老太婆又開始了唸叨和指責。
不過女人依然沒有作出任何回應,只是平靜地下了車。
然後一瘸一拐地朝大概是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也許會再哭一場,也許要趕緊加班做完剩下的工作。
公交車上老年人的斥責很快就會被忘記。
能留下痕跡的,大概只有那包紙巾和那句加油。
人總要學會在生活中尋找正面的動力,哪怕再微小,也能支撐著你繼續向前。
莫君默默地注視著她的背影,直到公交車啟動,越來越遠,變成了最後一絲夕陽餘暉下一個微不足道的影子,然後再也看不見。
“你怎麼了?”
林木問道。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時,你說這個世界很美好。”
莫君坐的筆直,雙手端正放在膝蓋上,依然看著窗外,路燈亮起,昏黃的燈光正好落在她的側臉,映出典雅清冷的線條。
“那也是你第一次騙我吧?”
林木沉默片刻,搖搖頭:
“我沒騙你,這個世界真的很美好。”
“那為何有人無故被欺辱,有人被妻子背叛,有人恩將仇報,這個世界,賊子眾多,哪來的美好可言?”
莫君的聲音裡帶著些疲憊。
“那你覺得我是賊子嗎?”
林木問道。
“你?”
莫君轉頭看他一眼,眼神並不溫和。
“你當然是賊子”
頓了頓又道:“有時又不完全是。”
“這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