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郭嬸子招呼著眾人進屋,劉大隊長往堂屋的桌邊一坐,看著端上來分量十足的菜和放到面前的口杯,眼睛就亮了。
“喲?丫頭敞亮人,好酒好菜招呼著,這哪好意思啊?嘿嘿……”
劉大隊長嘴上說著不好意思,那搓著手兩眼放光的樣子可一點兒不像。
郭保全說話跟不上,但偶爾也能說兩句,就像現在,他接話接的也順溜:“丫頭實在人,沒什麼心眼子。人好,心也好,柳家這事兒解決了,丫頭實心實意感謝大隊長和會計呢,都跟俺們唸叨好幾回了。”
劉大隊長愛聽這話,哈哈一笑,拍了把大腿:“害,咱也沒幫上啥忙,丫頭實惠,人是真不錯,就是命不咋好,沒爸沒媽的,以後俺們多照看照看。別的說出口都是大話,但只要村長還是俺爹,我這大隊長沒讓人轟下臺,就不能讓人欺負了丫頭去!”
劉大隊長這嘴……前半句客套雖然說的還是那麼磕磣人,但郭保全要的就是後面這話。
誰都知道他郭大明白悶不吭聲,但心裡有桿秤,卻也防不住他冷不丁就拿話套人。
今兒酒還沒喝呢,這話不算酒後言,那就得當真。
王會計在一邊嘴角抽了下,沒吭聲,默默跟著開酒。
郭保全已經開了酒,衝著劉大隊長舉了杯:“大隊長吐了唾沫那就是個釘,有你這話,丫頭以後在大柳村的日子鐵定不能難熬了。來,王會計一起,咱哥仨乾一杯。”
王會計佛著一張臉,跟著笑笑舉了杯。
劉大隊長覺得自己的話沒毛病,也不在意。
三人走了一個,這酒勁兒賊衝,平時誰也不捨得花恁老多錢去買上一瓶白酒,喝個散裝酒都得挨家裡婆娘叨咕,就更別提買這口杯的了。
一口辛辣入喉,賊得勁兒!
劉大隊長皺著臉享受著,“啊”了一聲,讚道:“舒坦!”
王會計也很享受地吧嗒一口拔絲地瓜,他不像劉鄭毅愛吃鹹,他就愛吃一口甜。
這年頭,甜嘴的東西就是福氣,丫頭大氣,這拔絲地瓜不年不節的可沒人捨得做。
等一桌八個菜一盆貼餅子都上齊了,王會計臉色徹底變了,跟劉大隊長對視一眼。
倆人這才意識到,老沈家這丫頭……是真拿他們當回事兒了。
有豬、有雞、有魚、有桃罐頭,說是大魚大肉不為過。
就這,請縣裡領導吃飯也是最高規格的。
丫頭炒個土豆,辣乎乎的都比自家做得好吃。
那丫頭還很貼心,鹽豆、拔絲地瓜、炒雞蛋,可都是家裡待客下酒的好菜,鹹甜口的都照顧到了。
能捨得做出這麼一桌子招待他們,那是真上心了。
剛他們說笑著“丫頭大氣”、“丫頭敞亮”、“丫頭實惠”,都還帶著一定的客氣成分,現在卻實打實就是這麼認為的!
這丫頭,呃,可惜就可惜在那張臉上了。
要是不看臉……劉大隊長和王會計都願意推出自家小子來撮合撮合,真真兒是可惜在一張臉上了。
他兩家的小子……當老子的門兒清,那是橫豎都不能答應娶進門的。
唉……可惜嘍!
兩人暗自惋惜著,不過也沒惋惜多一會兒,注意力就都被酒菜吸引走了,是真好吃啊!
劉大隊長還笑話隔壁打孩子的動靜兒,用筷子虛指了指:“黑丫兒做的一手好菜,聽聽,隔壁虎子都饞哭了!哈哈。”
王會計搖頭笑著:“那驢小子,這是聞著味兒了,撒潑讓他媽殺雞燉肉正挨削呢吧?”
郭山本來正悶頭吃著呢,一邊吃一邊一口一個“勳子”的叫著,跟顧安勳說小話。
上回丫頭說他小夥伴不好意思伸筷子,他記住了,上桌就要替他夾菜。
顧安勳有點兒接受不來這過分的熱情,但也有辦法應付,藉著劉大隊長那邊的話頭,轉移了郭山的熱情。
郭山聞言果然不再惦記夾菜的事兒了,也豎著耳朵聽了聽,轉頭就咧開嘴笑了:“丫頭做飯就是香,虎子老撩閒,笑話丫頭又黑又醜,將來一準嫁不出去……哼哼,讓他嘴賤!明兒我還抓魚去,讓丫頭見天饞哭他,臭小子,該!”
顧安勳眉眼動了動,夾了一筷子紅燒魚入口,沒吭聲。
黑丫頭……總被人欺負嗎?
郭山說者無意,顧安勳聽著卻上了心。
大家夥兒吃得熱鬧,顧安勳也每道菜都嚐了個遍。
但人多的時候,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