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道咒語終於被揭開,一直強逼著自己佯裝出的堅強無畏,終於在此刻爆發出來。而一切,只是因為他,又要收新弟子了。最後一絲牽連就這樣終於被無情斬斷,從此以後,他對她,再無瓜葛。
不論多少苦,她都捱得住,可是就這麼簡單一個訊息,幾乎斷了她所有生存的念想。她幾乎快要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那麼辛苦的堅持下去,活下去。
雲隱望著她臉上因絕情池水留下的疤,也不由得滿臉淚水。是他無能,是茅山無能,才會一次次,連自己的掌門都保護不了,都救不了!!
東方彧卿輕拍著她的肩:“骨頭,忘了他!”
“忘不了,不能忘……”
是忘不了?還是不能忘?她可笑的看著自己,已經愛他愛到哪怕痛到錐心刻骨也不願放手,也不願忘記他,忘記他們那些共有的曾經的地步了麼?
無怨無悔,無怨無悔,她終歸還是做不到像清懷那樣無怨無悔。她不需要他愛她,可是她想在他身邊,想做他的徒弟。
就這一個“想”字,就註定了她的愛會是痛苦的,一旦這個“想”字破碎,就只剩下刻骨的刺痛了。
她終歸不是仙也不是聖人,她只是個孩子,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不知道如何去彌補。只要師父可以原諒她,她什麼都願意做。她的愛其實跟清憐一樣自私又渺小。她沒有無怨無悔,更無法對他重新收徒的選擇無動於衷。如果說當初他收她為弟子帶給她多少幸福感動,如今就有多少的肝腸寸斷。她終歸是自私的,沒辦法自私的奢望他來愛她,卻自私的希望他永遠只有她一個徒弟。這麼久的委屈和不甘,終於洪水般傾瀉而出。
依舊沒有淚水,可是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哭在宣洩,那麼久壓抑的鬱積沉悶慢慢散開,她才感覺到了自己束縛和緊繃太久的心又開始重新跳動重新開始呼吸。
東方彧卿看她哭著哭著睡著了,這才將她抱到榻上。
雲隱咬著牙問:“她的臉和嗓子是怎麼回事?是白子畫施了刑罰?”
“應該不是,白子畫早就知道那件事了,沒必要再用絕情池水潑她。如果他連那手都下的去,簡直就不是人了。”
“那是誰?”
“我問骨頭,她不肯說。但是看神情,她以為是白子畫,所以始終避開不談。怕她傷心,我也就沒多問,不過不怕查不到。讓我知道誰毀了她的臉和嗓子……”東方彧卿拳頭緊握,眼睛裡的狠光讓雲隱都不由得寒了一下。
“你怎麼有辦法進到蠻荒的?異朽閣凡事都講代價,你……”
當初消魂釘刑後,茅山勒令長留山交人,摩嚴卻以人被殺阡陌救走為藉口來拖延。然而當時殺阡陌重傷又中了劇毒,到處都找不到他。待到殺阡陌再次領兵到長留要人之時,白子畫卻出來公告天下說把花千骨逐到蠻荒去了。
從此以後仙魔兩界更加勢不兩立。殺阡陌一改漫不經心,開始勵精圖治,重整妖魔二界。妖神已出世,本來世道就災害禍亂不斷,如今妖魔鬼怪力量更是大增。完全足以與仙界匹敵,仙魔大戰數十場,仙界勢微,幾乎只有防守之力。只盼著早日到五星耀日那天先除去妖神南無月,以壓制世間的暴戾、野心、絕望、爭鬥、枉死等各種邪魔之氣。否則六界終會落入妖魔手中。
殺阡陌不顧自身傷勢,五度率兵攻打長留山。而且果然如之前所言,一年間,每天捉一名長留弟子剝皮殺掉,然後棄屍海上,到如今已殘忍的誅殺了三百多人,只為了逼白子畫將花千骨從蠻荒召回。
長留弟子八千,死的死,逃的逃,幾經戰亂,如今卻衰敗到只剩三千餘人。當初仙界最鼎盛最興旺的名門大派,萬萬沒有想到會因為一個小小的花千骨,幾乎毀了千年的基業。
白子畫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重新任了長留掌門,然而他和殺阡陌二人,一個死都不肯將花千骨召回,一個死都不肯停手。屠戮依舊持續下去,摩嚴就算再厲害,也沒辦法護每一個弟子周全。整個長留山便籠罩在殺阡陌的陰影下惶惶不可終日。
而殺阡陌不顧傷勢一次次強行逆天練功施法,兇殘暴戾,魔性一日強過一日。誰的話也不聽,簡直換了個人一樣。東方彧卿本想將已救出花千骨的事告知於他,讓他不要再殺人,可是想到他那性子。一旦看到花千骨的臉,知道她在蠻荒受的那些苦。怕不只是一天殺一人,可能就真要屠了長留滿門了。
至從白子畫代花千骨受了那麼多顆消魂釘,元氣大傷,仙力已沒剩多少,就是落十一和雲隱都不可能打得過,長留山光靠摩嚴和笙簫默苦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