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曼妙無方。
“果然是這樣。”貝絲蒂娜眸中的神色喜憂參半,隱透著些許恐懼。身邊的伽魯曼早就瞪大了雙眼,喉間‘咯咯’作響,就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狀若痴呆的火獅諸人環視下,黑暗光暈中極緩地伸出了一隻小手,蘭花也似的展開,無情握緊:“爆!”
那數十名傭兵的頭顱像是同時被無形大力生生擠壓挾緊,前額處的顱骨在悽慘鈍響中破開一道道森然縫隙,隨著或是微紅或是黯淡的微小光體自內尖叫飛出,沉悶的爆裂聲連番大作,粘稠的血漿腦體橫飛了整個空間。
黑芒散盡,雨勢漸收。
滿地的黑紅泥濘間,安尼茫然邁動著腳步,任由身前的大手引領著她,漸漸靠近了那個惡魔般的小女孩。
貝蒂安娜逐一拾起散落的小石,蹲下身,執住了昏厥中芬德利的手。直到安尼華貴的小牛皮靴停在身前,才靜靜地抬頭,仰望。
兩個看上去年齡若仿,身世際遇卻截然不同的女孩兒,就這樣默然對視著,直到後者勉力想擠出一個微笑,貝蒂安娜才毫無表情地垂低視線,拋玩起碎石。
安尼想要說些什麼,喉間卻澀痛如燎。超越年齡的沉穩與傲慢,早就在這個衣著粗陋的女孩面前灰飛煙滅。除了從未有過的刺骨恐懼之外,她的心中,還存在著震驚。
原來這世上,有人能以如此高貴的美麗,於這幽暗的年月中幽靜綻放。 。 想看書來
第二十八章 潛流(上)
帝都城南外三十里處,橫戈著一道荒瘠的淺嶺。土黃色的嶺體略呈梭形,兩端逐漸收攏下沉,斜斜地沒入地底。
夜色之下,酷似一條臥於地表的碩大蠕蟲。堅硬幹燥的土壤,以及幾近於無的稀疏植被,形成的是嚴酷而蕭索的生存環境。長久以來,除了一些不知名的昆蟲之外,淺嶺上唯一活躍的生命,似乎就只有老鼠。每至夜幕降臨,細微的蟲鳴總是會歡悅震起,連綿若潮。其間又夾雜著“簌簌”的鼠類躥動聲響,給這片淒冷的所在,增添了幾分勃勃生機。而今天,籠罩了整座山嶺的,卻是死氣沉沉的靜寂。
這些渺小的生命早已消匿了聲息,畏縮於黑暗的地底,不曾稍動。無形而厚重的殺氣正如鉛雲般垂壓在空間之中,生存的本能隱約中告訴它們,那足以毀滅萬物的雷火,即將降臨。
怪石嶙峋的嶺脊之上,高高懸浮著十幾條黑影,隱呈合圍之勢。老邁的默克爾佝僂著身軀,孤零零地站在圈中的空埕間,一雙盲眼深深地癟陷著,皺紋橫生的瘦削臉龐上神色木然。
“大老遠的把我引來這裡,不是隻為了瞻仰我老人家的風采罷?”似是不耐於枯燥漫長的對峙,老守夜人大刺刺地揮了揮手,語氣還是一向的吊兒郎當:“怎麼,還不動手?要等我睡著了才上來撿便宜麼?”
“您誤會了,我們帶來的是誠摯的邀請,而不是挑戰。”正前方的半空中,一名中年人緩緩落下地面,半身袍衣已被鮮血浸得透溼,“費了很大一番周折,才打探到了您如今居住的地方卻沒想到,一上來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機會。帝都城裡警備嚴密,到現在才向您解釋完全是不得已。”
老默多克搔了搔頭皮:“這段時間鬧賊鬧得很厲害,我想無論是哪個守夜人遇上半夜三更鬼祟出現的傢伙,都會毫不猶豫地上去打上那麼幾棍的。更何況我是個瞎子,所以嘿嘿,知道我還住在這裡的沒幾個人,是哪個老不死的讓你們來的?你的傷,不礙事吧?”
那人苦笑:“還死不了,能夠令回覆術起不到半點作用的魔法攻擊,我還是第一次領教。哈特雷大人說得對,想要和您打交道,的確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哦?是他?”老默多克嬉皮笑臉的神情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冷冰冰地道:“老子今天晚上本來在等人,偏偏就有些不識趣的東西跑出來橫插一腳。現在我的心情很不好,唔,簡直可以用惡劣來形容。不想死的話,統統給我滾蛋!”
先前那中年人微微一怔,道:“大人的意思,是讓我們請您過去住上一段時間。這些年裡,他一直都很想念您,只是苦於事務繁忙,實在是脫不開身”
“本事不小啊,居然把手伸到帝都來了!”老默多克獰笑道:“羅蘭的王公大臣裡面,是哪個雜種有這麼大的膽子?裡通外敵,就不怕掉腦袋麼!”
中年人斷然搖頭:“哈特雷大人雖然是我國首席魔導士,但他對軍政方面的事情從來就不感興趣。我們來到羅蘭境內已經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了,完全是在暗中自行尋訪,並沒有任何您所說的內應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