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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地捲入無窮多的社會能量,似乎人人都在談論它,並強調自己的立場。但很快,這種勢頭開始衰落,人們開始疲倦、興奮點轉移,它迅速被遺忘,以至於它在幾個月後偶爾被提起時,卻恍如隔世。

這真是個有趣的轉變。三十年前,對於任何一個來到中國的外來者來說,除去千篇一律的藍制服,他們還會被中國人的沉默所震驚,人們不敢表達自己想法。但現在,如果他能閱讀中文,看到Sina與Sohu的部落格與論壇上的言論,肯定會發現我們是個多麼好爭論的民族。但你觸及到一些議題時,人們義憤填膺、不憚使用最富感*彩、最粗俗的措辭。

社會變化的速度令人匪夷所思。1996年,我第一次撥號上網,耐心地等待著《花花公子》網頁的出現;1999年,我參與一家dot公司的建設,非常詫異的發現那麼多人竟然喜歡在BBS上留言;2000年,我第一次使用Google搜尋;2001年,我開始習慣在Sina上閱讀新聞……那時,我和很多人一樣有著樸素的信念:中國社會長期以來受困於資訊匱乏,政治權力控制著資訊渠道,而普通人對此深感無力,如果能獲得通暢的資訊,公眾會變得更有力量,中國社會將逐漸走向一個更多元的格局。從加州到來的網際網路精神,不正是反叛權威、多中心的代名詞嗎?

這種期待的變化的確發生了。2003年前後,我意識到新浪正在獲得比傳統的電視臺與報紙更大的影響力,這種影響力伴隨著上網人數的增加而繼續提升。在我去尋找到一家ISP公司購買的15元一小時的上網服務的1997年,中國大約有62萬名上網使用者,2003年7月時這個數字增加到6800萬,而今天,它則超過了億……手機、即時通訊、ipod、Secondlife這些新玩意,使著網路變得更立體、強大、富有娛樂性。我總是好奇,當如此龐大的人口開始越來越習慣在網路世界獲得資訊、購物、*、交友、遊戲、表達主張時,這個國家會變成怎樣的新面貌。

如果你曾身經那個匱乏、封閉的年代,你會欣喜於資訊渠道的多元化,你不再僅僅依靠幾份報紙、雜誌和中央電視臺來了解世界和自己的國家,資訊的壟斷也越來越困難了,一個不知名鄉村一起案件也可能引起全國性的關注;你也會發現網路給很多人提供了長期飢渴的社群感,家庭的紐帶、單位的人際關係已經越來越弱化,但很多人在上對一本書的探討,汽車論壇上對一款車的鐘愛,發現了共鳴,人們重又藉助五花八門的藉口聚集在一起;你甚至可以體驗到公共輿論的力量,在廈門的PX專案中,本地人藉助網路資訊達成共識,並將虛擬的力量轉化成實際的行動,他們走上街頭,並使這個龐大的化工專案終止,而重慶那對夫婦則在萬眾矚目中獲得了更多的賠償,太湖的汙染問題也因此得到了新的關注……

但是在網際網路世界,每有一次PX專案事件,就會有一個芙蓉姐姐式人物出現。我們似乎剛剛看到了藉由網路生成的公共輿論的進步力量,又同時看到這種力量變得不可節制、低俗化。而且,一種越來越明顯的趨向已經展現出來:一方面在網路上聚集的輿論力量沒有轉化成真正的社會進步,它經常是興表演式的,它瞬間即逝,似乎是圍繞著媒體象徵而突然短暫的炫耀,參與者迅速在其喧鬧獲得滿足,然後沒有興趣關注其持續性變化,這種即興式的介入,不足以塑造真正的社會運動,它是碎片化、單一化的;另一方面,人們放縱自己的情緒,使得公共空間迅速私人化,一場私人爭吵、一種個人情緒,有可能迅速佔領整個網路空間,人們加入了一場自知毫無意義的群體遊戲……

我記得電腦科學家Robert Metcalfe那個著名的公式V=n(n…1);一個網路的價值約等於這個系統使用者數量的平方。所以這些因觸動了某種社會情緒的事件,迅速獲得了壓倒性的影響力,與此同時,其他資訊反而被遮蔽了。這就是資訊時代令人反諷的現象之一,我們以為接受資訊的渠道更寬了,但經常是更窄了。

公共空間的建立比想象的更復雜,今日社會更需要的是公民,而不僅僅是個體。10年前的62萬到今天的億,中國的網路社會幾乎是呼嘯式崛起的,它打破了最初的一些線性的判斷。資訊科技這種新力量,立刻捲入了中國既有的社會生態中,在一些方面甚至被放大了。是的,人們不再像三十年前那樣被侷限受困於某個體制,在言行上循規蹈矩,但是他們卻變成了一個個原子式的存在,無緣由地放肆和喧鬧,他們強調自己的權力,而不願意提到義務,當這種強調被拒絕時,他們要麼變得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