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嫚羞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兒藏,她雙臂交錯放在小腹上,任由李奎勇兩條粗壯的胳膊攬在她腰間和膝彎,在這怪石嶙峋的山丘上如履平地。
“七十二斤……哥,你是不是累了?”
聲音細小的像一隻受了驚嚇的蚊子。
李奎勇笑道:
“這才哪跟哪,前些年我們在阿薩姆的原始森林裡,扛著一百多斤的大鐵箱走了好幾個月呢,你這小身板兒……以後可得好好吃飯了!”
他一笑,寬厚的胸膛傳來打鼓一樣的聲響,何小嫚的耳朵都紅透了。
“你們跳舞的,太瘦可不行,該長肉的地方要長點兒肉,像你秦姐姐那樣……你看她一過來,那些男兵的眼珠子裡,都快流出哈喇子了……”
“噗……”
何小嫚笑出了聲,又趕緊捂住嘴,像做錯了事一樣縮了縮腦袋。
李奎勇在她腰上緊了緊,寬慰道:
“你呀,就是太在意旁人的眼神……她們嫉妒就嫉妒唄,又不能爬過來咬你一塊肉下去,現在有你哥哥罩著呢,誰敢說三道四的?”
何小嫚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把頭靠在李奎勇胸膛上,低聲問道:
“哥,你不嫌棄我嗎?”
李奎勇道:
“你是我妹妹啊,我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叫秀芝,一個叫秀英,等以後回北京,你就見著了。哥哥,怎麼會嫌棄妹妹呢?你還記得四歲的模樣麼,一張白白嫩嫩的小臉上,最光彩奪目的就是那又大又黑,亮得像星辰一樣的眸子……你在腮幫子裡藏了顆糖,拽著我的袖子說,哥哥,我再沒糖了,要是你不嫌棄,我咬一半給你?”
何小嫚怔怔的看著手指,每個指甲蓋都圓潤白皙,喃喃的說: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李奎勇嘆息道:
“這十多年,也不知道他們怎麼養的你……這個世界是美好的,嫚嫚也是美好的,那些不美好只是鞋子裡的沙子,換一雙新鞋,走的比誰都美好,那才是你!”
何小嫚靜靜的聽著,潸然淚下……
好不容易才捱到目的地,副科長已經讓炊事班騰出兩口大鍋,同時燒洗腳水了,當務之急是挽救這群佳人的玉足,萬萬不能凍壞了!
到處稀泥,沒地方坐,多數人都只能站著,一隻腳先放進盆裡燙,拿出來穿上鞋襪,再燙另一隻腳,等另一隻腳燙熱了,解乏了,前面燙熱的腳又站乏了,凍涼了……
郝淑雯找了個長方形木箱坐上去,兩腳泡在熱水裡無比受用。
首席中提琴手端著一盆水過來,努努嘴:
“往旁邊挪挪唄?”
看來他也要坐,豐腴的女兵挺起了胸脯:
“不行,兩人坐箱子吃不消,三合板箱子,咋吃得消兩個屁股?”
中提琴手不滿的說:
“是吃不消,那就請高抬貴臀?”
郝淑雯看著他笑,意思是你想什麼呢,我給你讓座?
中提琴手在美色與舒適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問她:
“知不知道木箱裡裝的什麼?”
“不知道!”
郝淑雯沒好氣的說,這人也太不解風情了吧?
就算這箱子裡裝的是你姐姐的陪嫁,讓我坐一會兒怎麼了?
郝淑雯活著的每天都要有人幫忙,騎腳踏車上街從來都不會下車,就臨時叫住一個過路人幫她扶住車後架:
“哎,老鄉!扶一下嘛!”
男老鄉們當然都會奮不顧身衝上去扶這個美色撲人的女兵,扶完還意猶未盡,巴不得扶兩下、三下……
中提琴手不吃她這一套,很認真的說:
“這裡面裝的是中提琴,正式的琴盒壞了,這個是舞美組臨時用三合板釘的。”
郝淑雯還是看著他笑,照樣不讓。
中提琴手急了:
“箱子裡裝的是老子的琴,小郝你不要吃屎的把屙屎的還麻到了!”
郝淑雯仍然笑,學他的四川話說:
“老子就要麻到你!”
中提琴手對此毫無辦法,他不敢把她抱下來,他敢肯定這死婆娘絕對會以女高音的聲線叫出聲來,讓全團都往這邊矚目!
於是,他無奈的端起盆,灰溜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