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躍民!”
鍾躍民捂著肚子爬起來,呻吟著說:
“李奎勇,艹你大爺的,你踏馬下手也忒狠了吧?”
李奎勇幸災樂禍:
“該,誰讓你們吹口哨了?”
鍾躍民怒道:
“你踏馬管天管地,還管人吹口哨了?”
李奎勇上前捉住他的衣領,鍾躍民頓時就慫了。
上小學的時候他就知道李奎勇厲害,哪知道幾年不見,他都厲害到這份上了?
一個打十個,都不嫌多!
眼瞅著這滿地殘兵敗將還在那翻滾哭號,他哪敢再捱一頓,就開始套近乎,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奎勇,咱哥倆誰跟誰啊,是不?”
李奎勇倒沒揍他,扯著他來到周曉白身邊,蠻橫的說:
“看清楚了,這是我媳婦兒。當著哥們的面兒,你們在那烏央烏央的吹口哨,是不是自己討打?”
周曉白臉一紅,知道李奎勇是在維護自己,就沒拆臺。
鍾躍民委屈的說:
“你大爺的,我哪知道這是你媳婦,再說你小子才多大啊,這就討上媳婦了,吹牛逼的吧?”
李奎勇拉著周曉白的手,嘲笑他: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一天天就知道玩泥巴掏鳥窩!”
鍾躍民怒道:
“你踏馬才玩泥巴呢!”
李奎勇擺擺手道:
“行啦,躍民。今兒我得先把媳婦送家去,就不在這扯淡了。咱倆大水衝了龍王廟,改天奎勇請客賠罪,怎麼樣?”
這麼一說,鍾躍民氣就順了,笑著搖頭:
“都是哥們兒賠個屁罪,還是我請你,咱倆有日子沒見了,就你這身功夫,也得讓哥幾個開開眼!”
李奎勇點點頭,牽著周曉白就走,沒過幾步,忽然回頭道:
“週五,地壇公園,十斤燒刀子,不醉不歸!”
鍾躍民道:
“想什麼呢,十斤燒刀子,你喝的完嗎?”
李奎勇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走了一陣子,周曉白紅著臉想把手縮回去,但李奎勇攥的緊,沒抽動。
嘴角彎彎,瞪眼道:
“李奎勇,你想牽到什麼時候啊?”
李奎勇看著天邊的夕陽,深情的說:
“等我們老了,走不動了,還這麼牽著。背靠夕陽,紅色的樹葉兒落下來,鋪了一地。那時候你再問我,老頭子,你要牽到什麼時候啊?”
周曉白覺得心裡滿滿的,想說些什麼,到了嘴邊又沒有了,只是痴痴的看著漫天的晚霞……
這時,耳邊忽然響起低沉的吟唱:
當你老了頭髮白了
睡意昏沉
當你老了走不動了
爐火旁打盹回憶青春
多少人曾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個人還愛你虔誠的靈魂
愛你蒼老的臉上的皺紋
……
倆人再也沒說話,輕輕的踏過腳下的枯樹葉,周曉白慢慢把頭倚在李奎勇肩頭,靜靜的聽他低聲吟唱……
風吹過來你的訊息
這就是我心裡的歌
當我老了我真希望
這首歌是唱給你的
……
夕陽拉長了他們的影子,紅色的樹葉打著旋兒飄落下來,兩旁的院子裡騰起了陣陣炊煙,孩子們歡笑著跑來跑去,在街角的盡頭,兩個影子漸漸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