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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全營二十餘萬楚軍已經全然得知此事。此次楚軍的主力,大半都是來自京城的禁軍,少數除了南來的勤王兵馬外,也是京師附近的鎮兵。此時聽得後院起火,擔心家人父母,不免慌張失措。當下合營鼓譟,要求立刻回兵。好在眾將得了命令,安撫軍心,準備撤回,連番勸導之下,軍心方才少許穩固。

待到黃昏之後,王西平的第一軍卻是回到陳前,擊鼓叫罵,一如往日。其實他軍中也是人心不穩,擔任這樣的任務,極不情願。若不是王西平威望極高,又言明大軍非有殿後不可,這些軍人也一定會鼓譟譁變不可。

至夜,楚軍開始分批撤出,一路向南。初時尚且隊例嚴整,待到後來,因為天黑暗夜,加上軍心不穩,不免佇列散亂,難以支援。

王西平騎馬跟隨大隊,藉著微弱的月光觀察良久,只覺得憂心如焚。以這樣的亂軍和士氣,只要敵軍一個衝擊,這二十萬人只怕就成了漫山遍野的羊群,任敵宰割了。

他心中暗下決心,要在這裡不止一日。最少也要堅守三天,為大軍爭取時間。

一邊想,一邊卻是難以支援衰弱之極的身體。待到黎明時分,委實支援不住,終於朦朧睡去。

這一覺卻是睡了半個時辰不到,待旭日升起,天光大亮時,他的親兵卻是急忙將他喚醒。

“這個張守仁,竟是如此狠辣。”

他一邊連聲咳嗽,一邊翻身上馬,急馳到陣前。待注目一看,卻見對面敵營營門大開,黑壓壓的飛龍軍人,正是魚貫而出。

他慘然一笑,輕聲道:“他安排的計謀,他自己也自然是清楚的很。我軍的行動,如何能瞞的過他。”

片刻功夫過後,卻見對面軍中奔來一個揹負白旗的軍官,離的近了,他仔細一看,卻見那軍官胸前鐵牌上有一枚黃月的半月,便知道是一個校官。

因吩咐自己的親兵中軍,向他令道:“你去,問問他過來是何用意。”

那中軍得令,立刻打馬向前,迎上對面來人,在馬上一番問答後,便返回向他稟報道:“將軍,那人說,他們飛龍軍的大帥,想在陣中約見將軍。”

不待王西平做答,他便氣鼓鼓的說道:“敵人如此奸滑,不是好漢子。現下約見將軍,還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請將軍千萬不前去。”

這中軍甚得王西平的寵愛,又不過是十七八歲年紀,是以說話直率,並不隱諱。

王西平微微一笑,向他道:“為上將者,用謀不用勇。張守仁用謀如神,你原該佩服他,並不要罵他。”

見中軍發急,他又道:“別的事也罷了,這種陣前約見的事,他不會用什麼計謀。日後傳開去了,對他的名聲不利,魏王不會這麼做的。”

說罷,嚴令自己的親兵不可跟來,只是自己打馬向前,往兩軍陣中而去。

待他奔出百步之後,對面陣中張守仁卻也打馬急馳而出,兩人對面驅馬而行,不過片刻功夫,便已經在兩軍陣中相遇。

王西平昨夜並沒有如何休息,心中又是惶急,身體原又極差,此時打馬奔行了片刻,已經是面色蒼白,頭暈止眩。待張守仁迎面而來時,卻正是陽光刺眼,他呆了片刻,讓過光線,又仔細看了張守仁片刻,方才道:“你也瘦的多了。為上位者,勞心費力,卻不比當年做小兵時健壯了。”

張守仁苦笑一聲,答道:“卻不曾想過,與你再次相遇,是這樣的場所,這樣的局面。”

王西平淡然道:“各國其國,各為其謀,原本也說不得。”

張守仁懇切道:“王將軍,我知道你的為人,絕不貪圖富貴。只是我今日所為,卻也是為了我漢人的江山,其中苦衷,你現下不知。待到了將來,必定就知道我所為此事,絕不是為了自己的尊榮富貴。”

王西平點頭道:“你不是那種野心極大,一心要做皇帝的人。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身份,若不是為了抗禦蒙兀,絕不會如此。”

張守仁喜道:“原來將軍知我苦心,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知道京師被圍,石重義必退,而將軍你必定會自請殿後。與將軍對敵,實非我願,既然將軍知我苦衷,卻是省了很多麻煩。”

卻聽王西平答道:“世上的事,原本就是盡人事而聽天命。我雖然知道你本意為何,卻並不能就此放手。大楚雖弱,也不一定就會亡於蒙兀之手。況且,就算是將來亡與蒙兀,卻也不能現下就亡於你之手。”

因見張守仁沉下臉去,他又輕聲道:“一朝興,一朝亡。現下的局勢,我也知無能為力。不過,每一朝亡時,都要有忠臣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