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影,晉王沉吟片刻,喚人進屋。
“趙安,你讓王妃將這個匣子送到內廷給太后,就說是本藩千辛萬苦求來的千年茯苓,對治療母后她老人家的心悸很有好處。”
“是。”
“等等,”晉王又想了一下,喊住人。
“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你修書一封,給那個人,就說最近讓他收斂一點。”
“是。”
晉王暗道,不要怪本藩沒有通知你,當初跟你合作本來就是不得已,現在朝堂內本藩羽翼已豐,又何須你畫蛇添足。
第 19 章
將近冬至,天漸漸地冷下來,有時傍晚天色就開始變暗,像當時領先世界的繁華都市——開封,每每這種時候路上行人也會變得很少,更勿論一些偏遠山村小鎮,當雪覆蓋了一切,整個人間彷彿安靜下來,如佛經所說,身如琉璃,內外明澈。
今年的雪來得特別早,從細細如碎末到鵝毛大雪,一連下了十來天,家境殷實的人家寧願縮在家裡老婆孩子熱炕頭,惟有為生計而奔波的勞苦人,不得不在大雪中揮汗來去。
然而卻還是有人冒雪上山的。
天底下與道教有關的山何其多,黃山又是一座。這座黃帝率容成子、浮丘公來此煉丹,得道昇天的仙山,在唐天寶年間,被唐玄宗改名為黃山。此山雖險也奇,歷代皇帝封禪卻不喜歡在此處,而它最出名的,是山上的怪石聳立,青松常存。
道觀本就香火不盛,遇到大雪封山的時候,更是寸步難行,沒有人會有閒情跋涉上來燒香,因此道觀的生計全靠自己種些蔬菜自給自足,或者採些草藥下山與藥商換錢買些柴米油鹽。
觀中有一老一少,老的叫長生,年逾七十,收養了一名在襁褓中便被山民遺棄的小道童,叫紫溪,這兩人相依為命,日子倒也清苦平靜。
紫溪畢竟年少,耐不住一天到晚都在道觀中悶著,偶爾也出去採下藥,逗下松鼠兔子——由於老道士從不吃葷,所以至今紫溪也不知道這兔肉的味道是什麼。
這天一大清早,他開啟道觀大門,準備清掃門前的雪,便看到一個白衣人從道觀門口路過。
這白衣人氣度極好,也很好看,他想不出更好的詞,但他長得肯定要比他看過的人都好看,只是最奇怪的是,他卻好像不能走路,需要坐在輪椅上被後面兩名少年推著走。
紫溪大奇,他在山上這麼多年,從來也沒見有人坐著輪椅上山的。
少年人好奇心盛,便想上前搭話,又覺得有點唐突,心念一轉,轉身入內,端了碗水出來。
“誒,三位客人,且等一等!”
三人聞聲停住腳步,白衣人神情和藹地看著他。
“這位小道長有什麼事嗎?”
紫溪有點不好意思,把水遞過去,“這大雪封山的天氣,你們一路上山挺辛苦的吧,看你們又沒帶水囊,這道觀裡有水解渴,三位若不嫌棄的話,就請飲下吧。”
白衣人帶笑點頭,對他的好意表示感謝,接過水喝了一口,又遞給身後兩名侍童,他們也相繼喝了幾口。
看到眼前的人沒有拂了他的好意,紫溪高興地咧著嘴笑。他雖然常年生活在山上,卻並不是不解人事,有時候自己帶著草藥去山下藥店販賣,卻經常受到輕視,這位大哥看起來要比那些人好看上一百倍,卻全然沒有他們的市儈。
“這樣的天氣,你們還上山來遊玩嗎?”紫溪好奇,又多問了句。
白衣人頷首。“雪中賞竹,正是一趣,此行正欲上山訪友。”
還有人在山上?
紫溪瞪大了眼,這些人都不怕冷,這大雪的天氣上山看竹子?
白衣人彷彿看出他的疑問,卻並不作答,只笑著說:“這道觀看起來倒別緻,請問是小道長清修之處麼?”
紫溪搖搖頭。“我和師父在此地居住,師父常說,世事多繁華,不過都是過眼雲煙,世人執著,山上和山下其實並無區別,身在萬丈紅塵與跳出紅塵之外也並無區別。”說到最後,活潑的小道童竟也多了幾分肅穆和慧根。
這真的是出自道士之口嗎,怎麼聽著像佛家的謁語。白衣人挑眉,卻只笑道:“原來如此,老道長竟也是個世外高人,來日有緣定當拜見。”
紫溪又與這白衣公子聊了幾句,這才戀戀不捨地看著三人遠去。
他與世隔絕,老道士畢竟上了年紀,雖然待他甚好,話卻不多,難得遇上一個投緣的人,心下也十分高興。
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