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放下酒杯,嘴唇微微張闔。“我什麼時候不溫文儒雅過了?”
“這賞劍大會,很有玄機啊,連傾弦都來了,不知道還會有什麼驚喜。”莫問誰眨眨眼。
“說不定北溟教主也會來。”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莫問誰摩挲著下巴,“那個跟你一樣神秘的傢伙也會來?”
兩人說了半天話,酒席也不過剛剛開始,三杯過,自來熟,一些同席不相識的人也互相聊了起來,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蘇勤坐在第三席,看著不遠的沈融陽,心中百味雜陳。他的身份,他的來歷,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看來自己真如老爹說的閱歷太淺了,別人羨慕他與沈融陽幾日同行的接觸,卻不知他內心覺得跟沈融陽的距離越拉越遠,這人不是他認識的沈書生,而是江湖神秘莫測的如意樓主。
入夜。
天階夜色涼如水。
沈融陽穿著一身白色棉製外衣,端坐在桌旁與人對弈,思索,落子,喝茶,繡金絲的袖口因為主人手腕的活動而微微晃動,手中黑色棋子襯得手指愈發修長白皙。
“傾某認輸了。”問劍山莊莊主搖搖頭,將自己手裡捏著的白子放回棋盅,“看來沈兄還是棋道高手。”
“棋之一道無它,心靜而已,沈某自幼身殘,自然比別人多出許多時間來研究這些旁門左道,讓傾莊主見笑了。”沈融陽微微一笑,“聽說傾莊主莊內有一種歌竹,每逢月明風清之夜,便如女子輕歌之聲,沈某聽聞已久,倒是好奇得很。”
“那可好,”傾弦朗笑,“傾某正想邀沈兄閒暇往敝莊一敘。”
“固所願也。”
“你們別酸了,這樣好的月色,就該在瀟湘小築美人在懷,喝上幾杯,不醉不歸,才叫痛快。”莫問誰推門而入,一邊不由分說推著沈融陽的輪椅就往外走,侍琴侍劍沒有阻止,他們知道莫問誰是自家公子的好友。
沈融陽苦笑,自己當初是怎麼跟這個貪杯好色的傢伙成為好友的。
傾弦素懷風雅,一聽有美人,當然不落人後,三人才出了門口,就看到林家家僕慌張地跑過來。
“我們莊主請幾位到梅苑。”
梅苑是林家山莊裡的一個別院,同樣住著這次賞劍大會應邀而來的一些客人。
乾坤劍甘老道死了。
乾坤劍甘老道,師出江西龍虎山,平時多以為人起卦占卜為生,但一手乾坤十二式甚是有名,為人瀟灑不羈,仗義疏財,平時在江湖上人緣很好,沒聽說有什麼仇家,但就是這麼一個人,死在林家的客房裡,一劍斃命,用的還是他自己的乾坤劍,未免顯得有點詭異。
林洛英臉色不太好看,但任誰好好地請來一個人卻死於非命,主人的臉色都不會好到哪裡去的。
甘老道半身趴伏在桌上,劍掉在地上,頸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痕,桌上的一壺酒,兩個酒杯,壺裡的酒還微微溫著。
“桌上有兩個酒杯,剛才還有人在這個房間裡吧?”莫問誰摸著下巴,突然道。
“是我。”于素秋出聲,神色沉重,“方才我在甘道長房裡閒聊了幾句,順道喝了兩杯,後來鍾姑娘來喊我,我們就出去了。”
“半個時辰前我想跟於大哥切磋幾招,去他房裡找不到人,”一旁的鐘瓔珞點點頭,蒼白著臉。她天資出眾,在峨嵋飽受師長寵愛,卻也不過是個沒有江湖經驗的小姑娘,幾曾見過這種場面?師伯蔣玉容握緊她的手給以安慰,她頓了下慢慢續道:“林家僕人說他到這裡來了,就到甘道長這來找他,那會甘道長跟於大哥正在閒聊小酌。”
“那應該就是這半個時辰內的事情了,誰看到有人從這裡經過嗎?”薛五娘問的是早就侍立一邊的林家管家。
林管家微微彎腰一躬:“回薛夫人,小的已經問過林家上下和住在這旁邊的客人,他們都沒有從這裡經過,一直到剛才一個叫阿福的小廝進去給甘道長送下酒菜,才發現的。”
“阿彌陀佛,發生此等事情,實在不幸,且讓老衲在這裡為甘道長誦一段地藏菩薩本願經吧。”木魚大師一臉慈悲之色,手捻佛珠,開始低聲誦經。
林洛英交代下人等木魚大師誦完經,就將甘老道好生安葬,便回到正廳,坐在那裡,寂寂發怔。看熱鬧的人漸漸散了,還有一些人隨他到正廳坐下,于素秋看到他這個模樣有些不忍,不由勸道:“林莊主莫要太過介懷,甘道長的死與你無關,反倒我還有些責任,若我剛才能留在房子……”搖搖頭,不再說下去。
“來人敢在林家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