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嵩等人把箱子和麻袋扔到垃圾站後,來到一家飯店。四人坐定,服務員小姐送來了點選單,侍立一旁。
吳振慶拿起選單。
王小嵩說:“先說好,我付錢,別到時候爭來爭去的。”
徐克說:“我付。”
韓德寶說:“我付。我明天就出差了,你們還有第二次聚在一起的機會嘛!”
吳振慶說:“這個問題先不民主!”——示意服務員小姐,開始點菜。
王小嵩說:“少點幾樣,意思意思就是了。”
吳振慶說:“這個問題也不民主,由我集中了。”
徐克說:“瞧,老大的架勢又擺出來了!”
菜齊了,四隻手舉起了四隻啤酒杯。
韓德寶說:“是不是誰說句什麼?”
徐克說:“振慶,你吧!”
《年輪 第四章》4(4)
“我?”
韓德寶說:“總得代表咱們三個,對小嵩表示點什麼感情吧?”
吳振慶注視著王小嵩。
他腦子裡不禁浮現出在北大荒時幾個人送王小嵩上大學的情形,將近十年了……
當年他是在連部接的王小嵩的電話,他拿著聽筒喊:“什麼?大聲說,聽不清楚……噢……哪一天?後天?好!我們一定去送你!一、定、去、送、你!”
那時,四個人在四個地方,相距百八十公里,要送朋友,就得在寒冷的冬天,連夜趕路。韓德寶拄著一根大木棍,頂著西北風在雪地上走。
狼嚎聲……
他站住,握著木棍警惕四顧。
徐克雖然騎著腳踏車,但卻是在雪地上騎;他一次次摔倒在雪地上,只好推著腳踏車。
吳振慶騎著馬走的,騎在一匹無鞍的馬上。
他們走了一夜,到天亮的時分,三個人才相會在一座山頭,山下不遠處可見公路,他們眉眼皆霜,互相對火吸菸。
吳振慶說:“咱們幾個之中,總算熬出去一個了。”
徐克說:“這種幸運,我是不敢指望。”
韓德寶指著山下說:“來了來了!”
一輛長途汽車遠遠出現在山下公路上。
吳振慶扔掉煙說:“快!晚一步就白來送了!”
三人跟頭把式地滑下山。
公共汽車停住,立刻被許多上車的和送人的包圍。
三人無法靠前。
徐克大喊:“小嵩!小嵩!”
所有的車窗都結滿了霜——韓德寶急得繞著車轉。
吳振慶跑到車前拉開了駕駛室的門說:“師傅,讓我從這兒上車和一個人說幾句話行不行?”
“開玩笑!”司機將他推下去,關上了車門。
吳振慶站在車前方,雙手攏在嘴邊,喊:“小嵩!我是振慶!我們送你來了!我們三個都來了!”
車內傳出王小嵩的聲音:“我聽到了!我沒法兒看見你們!振慶,再見了!徐克,再見了!德寶,再見了!”
司機開啟車門,對吳振慶吼:“滾開!你要幹什麼你!”
車開動了——吳振慶只好閃開。
王小嵩在車裡高喊:“你們都要各自保重啊!我回去看你們三個的爸爸媽媽!”
汽車將後半句話載遠了。
三人跟在車後跑了幾步,站住。
汽車漸漸消失。
將近十年的時間一晃而過,現在四個人終於又聚在一起了。
吳振慶拿著酒杯說:“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是不是?這第一杯,幹了吧!”
四人一飲而盡。
吳振慶問:“咱們和小嵩都多少年沒見了?”
徐克說:“我這可是第一次見著他。當年被分開,只透過幾次信。”
王小嵩說:“我給你寫得多,你回得少。”
徐克歉意地笑了笑:“我這人你還不知道?就是不愛寫信。”
王小嵩說:“你們去送我那一次如果也算上,可以說是兩次。”
徐克更正說:“那一次不能算。沒見上面,只聽到聲音,哪能算?”
韓德寶說:“要不算,我倆也只見過一次。”
徐克說:“想想好像一場夢,咱們今天才算聚齊在一塊兒。”他腰間的BP機響了,他取下看看,說:“有人呼我,我去去就來。”
吳振慶說:“倒是我和小嵩這九年多見了一面,那次我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