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放心,親自帶人來給你們助威的!”
吳振慶感激地說:“一輩子不忘你的革命正義行動!”
徐克問:“哪兒弄來這麼多車輛啊?”
韓德寶說:“向老師們徵用的!給郝梅代個好!我忙,還得組織老師們學習無產階級革命教育路線。真像毛主席說的那樣,鞏固政權比奪取政權難得多啊!”他調轉腳踏車,率眾而去。
三個好朋友望著他們,似乎一時又都不無羨慕。
徐克看著吳振慶說:“本來應當咱們掌握政權的。”
吳振慶說:“算了,你沒聽他說鞏固政權比奪取政權還要難麼!”
三個好朋友擁擠地躺在徐克家的“偏廈”中,裡面有幾塊用木板臨時搭的床。
王小嵩望著門,對徐克說:“你的木匠手藝還真行!”
徐克說:“沒有你給我那幾塊膠合板,這門我也做不成。”
王小嵩說:“不是我媽,我也揀不到那幾塊膠合板。”
通向裡屋的門內,傳出了徐母的呻吟聲。
徐克趕緊蹦下“床”,顧不上穿鞋就奔入裡屋。
徐克問媽:“媽,媽你怎麼了?你覺得哪不舒服?”
徐母說:“快……水……心口堵得慌。”
徐克端來水說:“媽,你慢點兒喝,別嗆著。媽,等我把小屋徹底收拾好了,給您再盤一面火炕,您就再也不用整天躺在這間見不著陽光的屋裡了……我蓋那小屋可朝陽啦!我現在就背您到小屋看看?”
一會兒徐克從裡屋出來了。
王小嵩說:“徐克真孝順!”
吳振慶說:“也就是最近吧。他惹他媽生氣那些事你都忘了?”
三人重新躺下後,吳振慶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他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很久沒見到張萌了,也不知道她的情況怎麼樣。”
王小嵩說:“是啊。我們畢竟是‘紅五類’。不過家裡都窮點兒,政治上比她和郝梅卻要樂觀得多。”
吳振慶說:“她處境還不如郝梅呢,郝梅還有咱們關心關心。”
徐克說:“你們真多餘,張萌根本用不著咱們去關心她!我看她活得挺不錯,還和從前一樣那麼傲氣!”
吳振慶:“你怎麼知道?”
徐克:“我又見著她一次,和一個男的,手拉著手,慢悠悠地走著,還有說有笑的。”
吳振慶問:“手拉著手?我不信!”
徐克白了他一眼:“那男的,是市紅代會的一個頭兒。二中高一的。你們還記得那一次紅衛兵誓師大會,有個小子帶頭喊‘踏平倫敦,解放巴黎,佔領紐約,光復莫斯科’麼?就是那小子。我一眼就認出了他!張萌也看見了我,把頭揚得老高,裝沒看見。”
吳振慶說:“這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張萌她心裡對每一個戴紅衛兵袖標的人都恨死了——我知道這一點!”
《年輪 第二章》5(5)
徐克說:“我也沒非逼著你相信不可啊!”
王小嵩沉思著:“我看,也沒什麼不可能的。”
吳振慶煩了,說:“咱們說她幹什麼?說點兒別的。”
徐克說:“是你先提起她的麼。”
吳振慶說:“我……我不願遭她恨。她家被抄那一天,我也圍著看來著。她發現了我……其實我不是幸災樂禍地去看熱鬧,是想偷偷找個機會,安慰安慰她。”
徐克說:“那你還總對她那麼兇!”
“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好像不那樣對待她,就不知該怎麼對待她似的。也許,我對她只能那樣吧。”
徐克問:“什麼叫只能那樣啊!”
“那我對她還能哪樣?”
“也可以像小嵩對待郝梅那樣嘛!”
吳振慶嘆了口氣:“她小時候,我媽要是也看過她就好了。”
徐克欠身,研究吳振慶的臉。
“看我幹什麼?”
“得,我全明白了。”
“連我自己都不明白,你能明白什麼?”
王小嵩說:“這些天,我總想唱歌。”
徐克說:“男愁唱,女愁哭。”
吳振慶說:“唱郝梅總愛唱的那首歌吧!”
王小嵩問:“那首蘇聯的‘三套車’?”
“別唱。‘老修’的歌有什麼好聽的!”徐克說。
吳振慶說:“唱!”
王小嵩來了個調和:“我用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