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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是您親口說的,說出來的話可不興不算數啊!”鄭學禮指指他的警衛員和圍觀的人,說:“是我親口說的,當然算數!你要是信不實,他們都可做證明。”四郎倌兒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擠到了他們跟前:“三叔你就放心吧,縣長是金口玉牙,說啥是啥……咋能說話不算數呢!”

鄭學禮不認識四郎倌兒,奇怪地看看他又看看耿玉崑。耿玉崑揶揄道:“這可是咱這旮沓名人……”沒等他把話說完,四郎倌兒便激動了,忙把小紅旗夾在胳肢窩下,去跟鄭學禮握手,被耿玉崑伸手擋住:“去去去,別哪旮沓熱鬧往哪旮沓湊乎。屬穆桂英的——陣陣落不下你。”四郎倌兒也不計較,握住鄭學禮的手:“咱共產黨的縣長就是跟國民黨的不一樣,知道禮賢下士……”耿玉崑笑著嘆了口氣,說:“尿罐子鑲金邊兒——就嘴兒好。你這沒羞沒臊的勁兒,我可是真服你了。你算是哪門子的賢士呢?”

秋收後,耿玉霖主動去找過一回耿玉崑。這次,他真把二哥耿玉崑給氣著了。

耿玉霖靠近河套的六畝肥田,這一年共收穫糧食淨磅2200多斤,平均畝產370斤。儘管合作社對外宣傳畝產400斤,但耿玉霖根本不相信。他問二哥:“就合作社那樣的莊稼畝產能收四百斤?睜眼睛說瞎話呢吧?!”

耿玉崑笑著,但笑容難掩擔憂。他沒有正經回答耿玉霖的提問,而是往別處岔:“老三啊,別人都入社了就你還較勁。合作社是成群結隊,你是單打獨鬥——好漢難敵四手,好虎難抵群狼……”

“我不怕!”耿玉霖一句話差點把耿玉崑撅個跟頭,令耿玉崑無言以對。見二哥不回答他的提問,便瞪著眼說:“副縣長都發話了,你也在場……”耿玉霖戴一頂火紅的狐狸皮帽子,穿著裡表三新的棉衣:“今年就這麼著了,死無對證,你說多少,就是多少吧!明年,你們也劃出一塊地來,咱們試巴試巴……我今兒個就把話撂這兒,不用我費多大勁,就能把你們那個###合作社徹底打敗!”

耿玉崑知道說服不了他,心裡空落落的:“你就跟我這兒瞎對付吧。不開竅的榆木疙瘩,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你這個軸勁兒,到啥時候能改改。”

熱土 39

劉翡翠守寡已經整整十年了,韶光易逝,歲月不饒人,劉萬財愈發犯起愁來。自己已是風燭殘年之人,能穿上頭天脫的鞋,這一天就算過去了,若是穿不上,這輩子也就過完了,倘若不趁女兒還年輕能生養,嫁個穩妥人家生下一男半女,將來依靠何人啊!有好事之人向他推薦了東荒地的單幹戶——還是“跑腿子”的木匠耿玉霖。劉萬財請來媒人,叫翡翠炒了倆菜,燙了一壺酒,說:“這件事就拜託你了,還得請你多受累多費心思幫忙周全才行啊!”媒人吃了喝了,跑到東荒地說他該說的話,辦他該辦的事情去了。

劉萬財委託的大紅媒是個實誠熱腸之人,滿懷受人之託,成人之美的心思一心想促成這段姻緣。媒人來到東荒地,對耿家兄弟說出許多令男人心動的話,耿玉霖卻一味的油鹽不進又犯起軸來,反覆強調自己的命硬不好再坑害人家,這句簡單的話,把個能口吐蓮花的媒人弄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耿玉崑雖然不信什麼命軟命硬的屁嗑兒,可當著外人又不好往深裡規勸,急得他幹搓搓腳一點招兒都沒有。

媒人走得不情不願,耿玉霖又臭又硬的態度也讓兄嫂著實犯了一回難,還是二孃有主意,讓丈夫睡到兄弟炕上,白天幫他侍弄地,晚上吹了燈,玉崑躺在炕上繼續規勸他:眼瞅著捱過了半輩子,總不能哥倆成了一對兒廢物吧?常言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眼睜睜的絕後了豈不愧對祖宗,日後有何顏面進祖墳?說到傷心之處,哥兩個都忍不住心裡發酸。

媒人在東荒地遭遇挫折,可他從耿玉崑夫婦的態度上看得出來,這樁親事儘管受些波折,最終還是會有個好結果,便沒向劉萬財如實相告,背地又會晤了耿家兄弟兩次,經過磋商,三方四人(包括二孃)會談的結果是耿玉霖被迫妥協了,他這才跑去給劉萬財報喜。

劉萬財是何等的精明之人呀,媒人答應得爽快,卻好幾天不見迴音,料定事情辦得不順利。媒人來報喜信,他苦笑著說:“既是這樣,別的都不在話下,按規矩找個明白人,先給他們合合字兒吧!”

隔天,媒人再次來到耿家,二孃打發紅柳從地裡找回了自家的爺們和小叔子,收拾了飯菜,耿玉崑燙了壺酒邀鄭先生作陪。

耿玉崑和鄭先生陪著媒人推杯換盞,耿玉霖卻不怎麼動杯筷,媒人不勝酒力,便醉了,二孃鋪上褥子擺好枕頭讓媒人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