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份可憐了。
以後,我們替他的孩子和太太買了一些廉價的布,等啞奴下工了,悄悄的塞給
他,叫他快走,免得又要給主人罵。
回教人過節時,我們送給他一麻袋的炭,又買了幾斤肉給他。我總很羞愧這樣
施捨他,總是白天去,他不在家,我放在他帳篷外,就跑掉。啞奴的太太,是個和
氣的白痴,她總是對我笑,身上包著我替她買的藍布。
啞奴不是沒有教養的沙哈拉威人,他沒有東西回報我們,可是,他會悄悄的替
我們補山羊踩壞了的天棚�夜間偷了水,來替我們洗車�颳大風了,他馬上替我收
衣服,再放在一個洗乾淨的袋子裡,才拉起天棚的板,替我丟下來。
荷西跟我一直想替啞奴找獲得自由的方法,可是完全不得要領,都說是不可能
的事情。
我們不知道,如果替他爭取到自由,又要怎麼負擔他,萬一我們走了,他又怎
麼辦。
其實,我們並沒有認真的想到,啞奴的命運會比現況更悲慘,所以也沒有積極
的設法使他自由了。
有一天,沙漠裡開始下起大雨來,雨滴重重的敲打在天棚上,我醒了,推著荷
西,他也起來了。
“聽!在下雨,在下大雨。”我怕得要命。
荷西跳起來,開啟門衝到雨裡去,鄰居都醒了,大家都跑出來看雨,口裡叫著
∶“神水!神水!”
我因為這種沙漠裡的異象,嚇得心裡冰冷,那麼久沒有看見雨,我怕得縮在門
內,不敢出去。
大家都拿了水桶來接雨,他們說這是神賜的水,喝了可以治病。
豪雨不停的下著,沙漠成了一片泥濘。我們的家漏得不成樣子。沙漠的雨,是
那麼的恐怖。
雨下了一天一夜,西班牙的報紙,都刊登了沙漠大雨的訊息。
啞奴的工程,在雨後的第二星期,也落成了。
那一天,我在看書,黃昏又來了,而荷西當天加班,要到第二日清晨才能回來
。
突然我聽見門外有小孩子異常吵鬧的聲音,又有大人在說話的聲音。
鄰居姑卡用力敲我的門,我一開門,他就很激動的告訴我∶“快來看,啞巴被
賣掉了,正要走了。”
我耳朵裡轟的一響,捉住姑卡問∶“為什麼賣了?怎麼突然賣了?是去哪裡?
”
姑卡說∶“下過雨後,”茅裡他尼亞”長出了很多草,啞巴會管羊,會管接生
小駱駝,人家來買他,叫他去。”
“他現在在哪裡?”
“在建房子的人家門口,他主人也來了,在裡面算錢。”
我匆匆忙忙的跑去,急得氣得臉都變了,我拚命的跑到鄰居的門外,看見一輛
吉普車,駕駛座旁坐了啞奴。
我衝到車子旁去,看見他呆望著前方,好似一尊泥塑的人一樣,面上沒有表情
。我再看他的手,被繩子綁了起來,腳踝上也綁了鬆鬆的一段麻繩。
我捂住嘴,望著他,他不看我。我四顧一看,都是小孩子圍著。我衝進鄰居的
家,看見有地位的財主悠然的在跟一群穿著很好的人在喝茶,我知道這生意是成交
了,沒有希望救他了。
我再衝出去,看著啞奴,他的嘴唇在發抖,眼眶乾乾的。
我衝回家去,拿了僅有的現錢,又四周看了一看,我看見自己那塊鋪在床上的
大沙漠彩色毯子,我沒有考慮的把它拉下來,抱著這床毯子再往啞奴的吉普車跑去
。
“沙黑畢,給你錢,給你毯子,”我把這些東西堆在他懷裡,大聲叫著。
啞奴,這才看見了我,也看見了毯子。他突然抱住了毯子,口裡哭也似的叫起
來,跳下車子,抱著這床美麗的毯子,沒命的往他家的方向奔去,因為他腳上的繩
子是鬆鬆的掛著,他可以小步的跑,我看著他以不可能的速度往家奔去。
小孩們看見他跑了,馬上叫起來。“逃啦!逃啦!”
裡面的大人追出來,年輕的順手抓了一條大木板,也開始追去。
“不要打!不要打!”
我緊張得要昏了過去,一面叫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