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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部分

吧!”我走上去把冰箱門輕輕關上,就走了開去,背後毛森森

的,覺得四隻眼睛正瞪著我估價━━這個女人管得管不住人。

一向沒有要別人幫忙做事的習慣,鋪好床,掛好帳子,洗了浴缸,把荷西的髒

衣服泡進肥皂水裡,再理了理大衣櫃,一本“工作日記”被我翻了出來。

從荷西第一天抵達拉哥斯開始,每一日都記得清清楚楚━━幾時上工、幾時下

工、工作性質、進度、困難、消耗的材料、需要補充的工具、承包公司傳來的便條

、黑人助手的工作態度、沉船的情形、打撈的草圖、預計的時限━━再完美不過的

一本工作報告。這就是荷西可愛的地方。

翻到兩頁空白,上面只寫了幾個字∶“初期痢疾,病假兩日。”

下面一筆陌生的字,用西班牙文寫著∶“藥費自理,病假期間,薪水扣除。”

再翻翻,星期天從來沒有休息過。

嘆了口氣,把這本厚厚的日記摔回櫃子裡去,廚子正在輕叩房門。

“什麼事?”

“請問中午吃什麼?”

“過去你做什麼?”我沉吟了一會。

“做漢斯先生和英格夫人的中飯。”

“好,一樣做吧,我吃得不多,要蔬菜。”

廚子走了,推門走進路易的臥室,工人正在抽路易的煙,人斜靠在床上翻一本

雜誌。

“廚房地太髒了,打掃完這間,去洗地,你叫彼得是不是?”

我問他。

他點點頭。

“荷西先生說,他前天曬的襯衫少了一件,你看見沒有?淡藍色的。”

“我沒拿。”他木然的搖搖頭。

再走進廚房去一看,廚子正把一塊半凍著的肉,在洗過碗的髒水裡泡。

“水要換。”過去拎出肉來,放在桌上。

吃過了一頓看上去顏色很調和的中飯,把盤子搬回廚房去,這兩人正在開魚罐

頭夾麵包吃。

過了好一會,兩個勞萊哈臺又出現在我面前,說∶“夫人,我們走了。”

我去廚房看了一看,抹布堆了一堆,發出酸味,地是擦了,水汪汪的一片,垃

圾全在一個竹籃裡面,蒼蠅成群的飛,兩隻長得像小豬似的黑狗也在掏垃圾,牆角

一隻手肘長的晰蜴頂著個鮮紅的小尖頭呆望著我。

“來,每個人十個奈拉。”我分了兩張錢。(這約合七百臺幣每個人,上次寫

錯了,說是七十塊臺幣。)“從今天起,香菸不要拿,衣服不要拿,食物要拿,先

得問,知道嗎?”和氣的對他們說。他們彎身謝了又謝,走了。

十個奈拉,在這個什麼都昂貴的國家裡是沒什麼用的。

電仍不來,擔心著冰箱裡的食物,不時跑去看,天熱得火似的。

這幢房子全是小格子的鐵門鐵窗檻,治安聽說極不好,人竟把自己鎖在籠子裡

了。窗坍微雨不斷,幾棵不知名的瘦樹,高高的,孤單單的長在路邊,好似一隻只

大駝鳥一般,右邊的叢林,密不可當,冒著一股霧氣,細細碎碎的植物糾纏不清,

沒有大森林的氣派,更談不上什麼風華,蓬頭垢面的塞了一海的綠。

總算雨停了,去院裡走了一下,踏了滿鞋的泥水,院內野草東一堆西一堆,還

丟了好些造房子用剩的磚塊,一條灰黑色,肚皮銀白的蛇,慢慢的遊進水溝裡去,

對面人家空著,沒人住,再望過去,幾個黑女人半裸著上身,坐在一張溼席子上,

正在編細辮子,右鼻孔上穿了一個金色的環,乳房像幹了的小口袋一般長長的垂在

腰下,都是很瘦的女人。

脊椎痛,來了熱帶,居然好了很多,走路也不痛不拐了。

夜來了找出蠟燭,點了四根,室內靜悄悄的悶熱,伊底斯拎了一把大彎刀,卷

了一條草蓆,在房門口蹲了下來。

好似等了一世紀那麼長,荷西和路易才回來,渾身髒得像鬼似的,兩人馬上去

洗澡洗頭,我忙著開飯,再跟荷西不愉快,看見他回來,心裡總是不知怎的歡喜起

來。

“天啊!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兩個男人吃著熱菜,滿足的嘆著氣,我笑著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