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氣蕩然無存,雙眼被憤怒燒的通紅,一個翻身掙脫出來,利落的掏出一把硃砂朝蕭鬱猛灑過去,聲音因為顫抖而變了調子:“孽畜就是孽畜,留你不得!”
“操他媽的怎麼回事!”尹舟看不見蕭鬱,只見小道士一個人在地上翻滾摸爬躲避一把錚亮的匕首,林言此時也急了,一邊拖著蕭鬱一邊朝尹舟吼:“我他媽怎麼知道,你把阿顏拉住啊!”
他從沒見蕭鬱這麼憤怒過,正午陽光凜冽刺眼,那鬼的全身散發出隱隱青黑之氣,雙手指節爆凸,利爪般的陰白手指抓向小道士的後腦,林言以為自己看錯了,使勁一閉眼睛,那情景卻依然映在他的眼皮上,鬼影佇立的地方呈現出一團青黑,人的位置則是一團跳躍的橙火,糾纏在一起,那捧橙黃光焰漸漸寂滅……
後來他才知道人有陽氣,鬼有陰氣,在精力極端集中之時能夠不被視覺所迷惑而直接感知陰陽二端,是為絕佳道術根骨,他竟在無意之間推開了一扇封閉已久的玄術之門。
但當時的情況卻危機萬分,蕭鬱單手扼住阿顏的脖子,匕首一寸寸割入小道士格擋的手臂,握刀的手與專克邪祟的煞刃接觸而炙烤至黑黃,阿顏的臉則漲成紫紅,眼球往外凸出。林言不敢再有一瞬猶疑,連滾帶爬衝過去把阿顏護在後面,噹啷一聲脆響,匕首滾落到地上。
小道士從厲鬼手中掙脫出來,捂著鮮血流淌的傷口斷斷續續呻吟道:“林言哥哥……仙姑……仙姑的鬼魂被困住了……招不來……”
林言扶著小道士的肩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鹿一樣柔弱的眼神跟施法時判若兩人。“咒術……小心。”阿顏低聲道,林言還沒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瘦小的身子再支援不住過大的體力消耗,雙眼一翻昏厥過去。
林言和尹舟面面相覷,都被這莫名其妙的結尾驚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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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找到醫院時天已經黑透了;阿顏傷的不算重,胳膊上一處十公分長的刀傷縫了針,打破傷風疫苗時醫生一個勁的盯著灰頭土臉的幾個人看,邊推注射器邊數落年輕人乾點什麼不好非天天打架,林言和尹舟在山坡上滾了滿身泥;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好唯唯諾諾的一個勁應承。
血檢結果出來;醫生說阿顏長期影響不良導致嚴重貧血和血糖過低;需要住院休養;期間不能做體能消耗太大的活動;林言替小道士辦了住院手續,繳完費去房間看他,阿顏縮在床上吊葡萄糖;被子一直拉到只露出眼睛,見林言進來便紅著臉一個勁道歉。
“剛、剛才是我心急了,師父說術法一旦開始就不能中斷,否則很容易造成厲鬼衝身,山上人少,我擔心出岔子沒法收場……”阿顏神經質的笑笑:“我沒想到你的體質這麼奇怪,林、林言哥哥,你要是學這個肯定比我有天賦多了。”
“看你平時也不怎麼說話,發飆起來這麼厲害,我跟阿舟都被你嚇了一跳。”林言把他受傷的胳膊小心的挪進被子裡,指了指蕭鬱對阿顏說:“先養傷,回去我替你收拾他。”
小道士的臉又開始紅了,林言捏著手指,回憶起山上的蝕骨寒氣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看兩側的病床沒人,大概都去吃晚飯了,便低聲問他:“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招魂術是最簡單的道術,有屍骨和照片,你又是純陰命格,應該易如反掌,沒想到明明找到二仙姑的鬼魂卻帶不過來,好像被什麼絆住了,我一急,就、就……”
林言皺起眉頭:“被絆住了?難不成在投胎的路上?”
小道士的表情嚴肅起來:“不、不是,能找到就說明它還沒去投胎,人活著時很少會靈魂出竅是因為鬼魂把人身當做容器,死後這容器就失效了,簡單的術法就能把它招過來,但今天的情況似乎表示它找到了另一種容器,可能它像那個周錦天一樣附在別人身上,也可能它被人禁錮在什麼地方,來不了。”
“我、我覺得後一種可能性大,我想試著把墳地的陰氣聚在你身上把仙姑的鬼魂引過來,對普通人來說這些陰氣不算什麼,但你的命局陽火衰微,壓不住……差點……”小道士低頭囁嚅了一句對不起,又自嘲的笑道:“不怪那東西生氣,我太莽撞了。”
林言搖頭說沒事,坐在床邊隨手替他剝了個桔子,病房隱約飄著股消毒水味,窗外華燈初上,街道被來往的車流和路燈映成一條橙色光帶。林言心裡像壓著塊重石,最近一段時間跟他沾上的人都麻煩事不斷,先是仙姑,尹舟,再是阿顏,最讓他煩躁的是直到現在他都毫無頭緒,像被蒙起眼睛走夜路,明知危機四伏卻不知道該提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