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部分

林言點了點頭,這麼一鬧騰,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唯物主義世界觀被蠶食了多少。

送走那司機,林言摸了把腦門上的汗,摸出手機看時間,螢幕上顯示了兩條簡訊和三個未接來電,從兩個小時之前平均每半小時一條。林言開啟設定選項,手機沒靜音,音量不大,但足夠自己聽見,看樣子剛才一路上確實訊號被遮蔽了。

第一條:“出來喝酒不?老地方。”

第二條:“幹什麼呢?接電話!”

發信人和打電話的人都是尹舟。

3、殮服

人一生之中總有那麼一兩個好友是你無論凌晨幾點打電話都不怕被罵不會被掛機的,哪怕擾人清夢的理由是家裡土豆長毛或者做了個春夢。尹舟對於林言來說就是這麼一個人,頭上豎著兩撮亂毛,穿洗不乾淨的襯衫,眼鏡下一雙迷茫的眼睛總找不到焦點,在遊戲裡待久了的緣故。

他倆在同一個院子裡長大,讀同所小學中學高中,互相是父母眼裡光輝萬丈的“別人家的孩子”。從小到大,林言無論多用功都會被尹舟天天曠課還能考出的高分氣的吐血,而尹舟無論拿多好成績都會爸媽誇獎林言勤奮努力的調調噎得吃不下飯。高考報完志願兩人正兒八經的喝了告別酒,為分道揚鑣做慶祝,誰料尹舟在寫數學卷子時漏看了半頁紙,活生生跟林言去了同所高校,於是乎兩人滿懷悲憤,繼續相愛相殺。

後來分了專業,尹舟讀電子,林言讀歷史,從此文理一別是路人。沒了競爭壓力的兩人倒正兒八經做起死黨來,打遊戲泡妹子替對方應付公選課點名,配合的滴水不漏。

老地方指的是夜色酒吧。

林言走進門時一眼就看見吧檯邊跟姑娘玩吹牛的尹舟,輸的興起,林言在旁邊連叫了好幾聲那貨才轉過臉來,一邊開啤酒瓶一邊睜大了眼:“呦,電話簡訊都不回,剛約會去了?”

林言一口氣灌下大半瓶啤酒,定了定神說:“鬼打牆,給繞裡頭了。”

“鬼打牆?!”尹舟盯著他瞧了半天,見林言沒有開玩笑的樣子,忍不住乾笑道:“丫有病吧,有病快治,走哥帶你掛號去。”

林言本來就被怪事弄得心情奇糟,此時更沒好聲氣,乾脆放下酒瓶,雙手撐在桌子上,提高分貝衝尹舟的耳朵喊道:“我!遇!見!鬼!了!”

這一嗓子吼得大半個吧檯的人全聽見了,集體轉過臉看怪物似的注視著林言。

尹舟摸摸臉,嘀咕道太丟人了,想了想又抬起頭來,一臉茫然道:“女鬼?漂亮不?”

林言彷彿聽到一聲細小的“切”從吧檯上飄了過去,臉上的肌肉不由抽搐了一下。

接著林言一五一十把晚上的經歷複述給尹舟,然而講到一半他就後悔了,對面的人明顯一副被投餵的樣子,一雙萬年對不上焦的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聽到路燈下的人影一節時搓著雙手結巴道:“這太不科學了,不對,太科學了,明天我去申請實驗室,說不定能驗證一個偉大的猜想!”

林言恨不得把啤酒瓶敲碎在他腦袋上。

“你忙著,我先撤了啊。”

身後的人屁顛屁顛追上來,撓了撓頭髮:“行了行了,開玩笑呢,先喝酒,喝完晚上去我那湊合一夜。”

“我陽氣重,那玩意要是個男的讓他立馬滾蛋,是個女的一準拜倒在哥的牛仔褲下。”

林言載著尹舟一路往他家開時其實挺感激他的,心想不靠譜的人有不靠譜的好處,再怪的事他都能當真的給聽進去,但是等他到達目的地就立馬後悔了,原因很簡單,尹舟的房間髒的是個活人就不願意踏進去半步。

推開門時映入眼簾的景象讓林言在心裡大呼還不如回家被鬼嚇死算了,天知道技術宅的生活邋遢成什麼樣子,十幾平米的單租房,地板上到處堆著垃圾和衣服,桌上碼著成山的泡麵盒,有些被拿來做了菸灰缸,灰褐色的湯汁裡漂浮著一個個菸蒂,不知道放了多久,一起散發著濃烈的餿腐氣味。

筆電開著機扔在床上,螢幕上一行行字母串在不停跳動,尹舟撲過去看了一眼,呻吟道:“死迴圈,又得改程式。”說完也不管林言,自己往床頭一倚,抱著筆記本點了終止除錯,長指在鍵盤上飛速敲了起來。

“櫃子裡有吃的,餓了自己拿。”

林言依言拉開櫃子,一一檢視尹舟的儲備糧,各種品牌的泡麵,粉絲,菜泡飯和榨菜,大批快過期的火腿腸……這傢伙萬一哪天掛了,憑著防腐劑絕對能撐到三零几几年,古人要都這樣,歷史工作者能省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