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都不知道夫人是何時備下了那些香燭紙錢的,還要撇下婢子獨自去祠堂,婢子越想心中越是不安,交代了半蘭好生看著,便趕忙來報與娘子知曉。”琴娘是真的急了,聽徐皎問起,便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腦地道。
“今日可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徐皎腦袋有些發矇,還沒有開口,就聽著琴娘身後一把冷嗓問道。
抬起眼就見得赫連恕不知何時來了,就負手站在門邊,一雙寒星般的雙目冷沉地落在琴娘身上。
琴娘陡然就覺得脊背一寒,縮了縮肩膀,聲音裡多了兩分拘謹道,“今日今日是阿郎的死忌。”
什麼?徐皎與赫連恕幾乎同時驟抬雙目望向對方,在彼此眼中瞧見了自己面上難掩的驚惶。
赫連恕說要帶徐皎去的那個地方是去不成了,他們甚至都來不及收拾東西,便先行離開。留下負雪後一步收拾好東西再來,蘇勒亦是自告奮勇留下護衛。
他們則一路快馬加鞭,徐皎甚至連馬車也不坐了,與赫連恕一般騎著馬,縱馬朝著鳳安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半路上,卻是下起了雨,不大,卻也不小,淅淅瀝瀝,不一會兒竟是將他們周身都打溼了,眼下卻也是顧不上,徐皎心中焦灼,不停地催促著身下的馬兒向前,卻不想平日裡乖順的小小被催得急了,竟是揚蹄嘶鳴了一聲,積雨的地面溼滑,險些便將徐皎給甩了出去。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黑影兔起鶻落一般往這邊撲來,穩穩落在她身後,同時手臂繞過她,將她牢牢圈在懷裡,手卻已經緊緊扯住了韁繩,幾息之間,便已將焦躁的馬兒安撫了下來
赫連恕低頭望著她道,“可是忘了我最開始教你騎馬時與你說過的話了?馬是最通人性的,你若是失了分寸,它也會感受到你的情緒變得焦躁不安。”
徐皎抿著唇角不說話,她哪裡還記得這些?雨不停地落下,她的頭髮已經溼透了,有幾縷黏在她瑩白溼潤的小臉上,一雙被雨水沖刷得溼漉漉的眼睛微微泛著紅,看上去既是可憐又是倔強。
赫連恕長嘆了一聲,抬起手輕輕壓了壓她的頭頂,啞聲道,“別怕,萬事有我呢。”
徐皎抬起一雙眼望著他,眼裡的紅擴散了些,眼睛溼得更厲害了,也不知是因為雨下得更大了,還是因為其他。
赫連恕見她這般模樣,心口掐了掐,喉間一滾,索性抬手將已經溼了大半的披風抖落開來,將她兜頭罩臉地裹住,道一聲,“坐好了”便是喝一聲“駕”,胯下馬兒登時如同離弦之箭般,朝著雨幕深處疾射而出。
等到到了景府之時,雨下得更大了些,赫連恕先下了馬,將徐皎從馬背上扶下,兩人便是急匆匆往府內而去。
進了府卻陡然覺得有些怪異,府裡來往的人不多,望見他們都是遠遠行禮,面色卻有些奇怪。
徐皎也顧不得去搭理他們,一路拎著裙襬小跑。景家的祠堂她去過一回,還就是剛回到鳳安的時候,是一處僻靜偏遠的小院兒,在景府的西北角上,但因著供奉著景家的列祖列宗,所以打掃得很是乾淨,平日裡卻甚少有人來。
可今日還沒有走近,就已經聽到了隱隱的喧嚷吵雜之聲,徐皎心口一沉,步子邁得更急了些。赫連恕也並不言語,只是扶著她,不讓她跌倒,兩人一路並肩疾行。
繞過一處月洞門,抬眼就見著了祠堂所在的小院兒,雨幕中,有不少人聚在一起,兩人走過去時,聽著一把清雅的嗓音沉聲道,“把門撞開!”是景欽。
徐皎和赫連恕便是忙疾步走了過去。
那些家丁和護衛已是聽了景欽的號令在開始撞門了,景欽回過頭見著相攜而來的徐皎和赫連恕,微微一愣。
徐皎卻已經促聲問道,“二哥哥,到底怎麼回事兒?我母親人呢?”
景欽面色略有遲疑,望了她一眼,這才抬手朝著祠堂道,“在裡頭。我也是剛剛回府,下人來稟告說嬸孃好像將自己鎖在了祠堂裡,這才過來瞧瞧。誰知叫了好久也沒有聽見嬸孃應聲,我覺得有些不對,這才讓人將門撞開。”
景欽解釋完,從裡頭被拴住的院門“哐啷”了一聲,應聲被撞開。
徐皎立時便是拎起裙子跨進了門檻,赫連恕亦是無聲跟上,景欽要邁步前,轉頭對海叔等人道,“你們等在外頭,若是不得吩咐不準進。派人去府門處守著,若是見老太爺回府了,立刻來報。”
“是。”海叔忙應了。
景欽這才斂了斂眸子,舉步走進了院門。
誰知,他腳才跨進門檻,就聽著赫連恕沉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