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能日夜兼程。
這天傍晚時分,馬車終於進了涿水郡地界,儘管沿途景緻依然十分陌生,但方勝卻沒來由地生出親切感。
方勝在車廂中十分沒出息地又點了一遍隨身帶的銀子,把頭湊到那個與車伕通話的小口,掀開布簾道:“劉大哥,我再給你五兩辛苦費,咱們今天多趕二十里再休息如何?”
透過這幾天的相處,方勝已知道這劉姓車伕十分樸實,八成是不會拒絕自己的請求,果然,便聽那車伕笑道:“方公子,如今天色尚早,再趕二十里應該沒問題。至於銀子,小的可實在不敢要了,您一路上賞了小的幾十兩銀子,早已數倍於車資了。”
方勝聞言道了聲“如此有勞了”,便又坐了回去。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稱作“方公子”,起初覺得十分別扭,後來竟慢慢習慣,繼而有些飄飄然,暗想,沒想到自己這輩子竟有當上“公子”的一天。說起來,他打賞車伕的幾十兩銀子也是十分肉痛的,只不過每天幾兩,一點點外流並未察覺出來,後來經車伕一提醒,才猛然醒悟,不過悔之已晚,只好安慰自己,就當買了幾聲“公子”聽聽吧。
又行了五六里,天漸漸黑了下來,官道上行人也漸漸稀少,好在今日明月當空,倒還不至於看不見路。方勝和車伕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暗暗盤算以現在的速度,還有多少天能到家。
方勝正自思忖,忽聽車廂外傳來“嗖”地一聲輕鳴,接著便聽到“砰”一聲悶響,似乎什麼撞在了車廂正前方,馬車也漸漸停了。方勝心頭一驚,忙開啟車廂正前方的小口,問道:“劉大哥,出什麼事了?”
等了片刻卻沒人回答,透過小口藉著月光朝正前方看去,只見幾道黑影迅速從官道兩旁躥了出來,直奔馬車而來,而其中數人手裡明晃晃一片,不是刀劍是什麼!
“劫匪?!”
方勝倒吸一口涼氣,抄起棍子一腳踹開車廂後門,一躍而下。剛一落地,便見後面亦有幾道人影提著刀劍殺氣騰騰奔來。
方勝尚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驚懼的同時心頭也升一股無名之火,兩步跑到馬車前,只見那劉姓車伕胸前插著一支弩箭,早已斷氣多時,不由大怒。
正待喝問,前方又是“嗖”一聲輕響,方勝本能地一偏頭,便覺頰邊一涼,一支冷箭幾乎是貼著他的臉飛了過去。
一瞬間,方勝已經意識到這是生死關頭,心念電轉,轉身就朝馬車後的幾個劫匪奔去!短短十幾步路,他卻拐了三個彎,為的就是防止馬車前面的那個箭手再放冷箭,一旦等他衝進人群,便沒有後顧之憂了。
不管這幫劫匪是出於什麼目的,自己絕不能死在這,而車廂裡的那堆財物也絕不能丟,而那劉姓車伕的血債只能用血來償!
轉眼間方勝便與馬車後方的六個黑衣人短兵相接,迎著正前方兩人劈來的一刀一劍,蕩群魔第一棍攜著滿腔怒火掃了出去。
“砰!砰!”
兩聲悶響過後,呼痛聲與兵器墜地聲同時響起,方勝正前方那二人竟連他一棍都沒能擋住,應聲倒了下去。方勝完全沒料到這群劫匪武功竟然如此之弱,微感詫異的同時下手卻是毫不留情,棍招如風打出,盡往剩下四個劫匪身上招呼。
後面四個劫匪顯然也沒料到車中人武功如此之高,眼見兩個同伴在對方一招之下倒地,便同時採取守勢,只等前方援軍到來。
方勝此時心中盡是殺意,哪管對方是攻是守,一招蕩群魔攻出後,最拿手的天將奔雷隨之砸出,隨著一聲“哎喲”和一聲骨骼碎裂聲,後面六個劫匪中的最後一個也捂著肩膀徹底喪失了戰鬥力。
“嗖!”
冷箭再響,方勝猛一矮身,險險躲過!不待對方再發箭,方勝猛地一把提起腳下的一個劫匪擋在身前。
此時方勝距馬車有七八丈,而前方的幾人早已來到馬車之後,分出一人拉住馬韁,其餘人則對著方勝嚴陣以待。
方勝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鬼魅般地躲過兩箭以及幾棍將六個黑衣人放倒的舉動帶給那些劫匪什麼樣的震撼,這種實力上的巨大差距已經遠不是用人多就可以彌補的,他本可以用些冷酷、狠毒的言辭將剩下那幾人嚇退,卻終究因為江湖經驗不足而說了一句讓對方不得不與他惡戰到底的話。
“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跑!”說這句話的時候,方勝滿腦子都是因那劉姓車伕的死而帶來的悲痛。
方勝一手提著劫匪擋在身前,一手抄棍一步步向前走去。他手中的劫匪只是受了傷,尚能開口,卻沒向方勝求饒,而是向前方喊道:“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