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終於有了裂隙,鏈合處發出鐵屑的聲音,在門開啟的那瞬間,一陣風吹來,吹起了孟柏的頭髮。
她的動作來不及反應,身體卻有了回應,胸腔咚咚作響。是驚嚇,是恐懼,當然,其中還夾雜著一絲不明的驚喜。
而首先落入視線的,並不是繆白,而是一把青灰色的油紙傘。
傘的顏色和陰天很襯,透亮的熟桐油上落滿了水珠。
繆白就站在那把傘下,黑斗篷,黑麵紗,還戴著頭巾,陰冷的天色下,只能看清她的眉毛和眼睛。
彎月細眉,眉峰輕輕上挑,給人一種冷淡疏離的感覺。
那瞬間孟柏有些恍惚,她在想,眼前的人不像瘋子,像不染塵世的神仙。
“我,我來找你。”
“找我?”
短短兩個字,聲線清越,孟柏下意識覺得她的聲音可真好聽。
“對,我找你。”孟柏主動拉開了一點距離,站在傘沿邊緣,小聲說:“想說那天晚上謝謝你。”
繆白眼裡才有了溫度:“那天你不是已經謝過了?”
“想再說一次。”
繆白注視她兩秒,旋即把傘遞給她:“雨很大,回去吧。”
“我不能回去,我想找你幫忙。”孟柏緊張得喉嚨滑動了一下,小心試探:“你和小鎮上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你有一種我們都不具備的超神力,對嗎?”
繆白沒回答她,那雙眼睛就這麼看著她。
“我沒有辦法。”孟柏滿臉都是雨水,她抬起手擦了擦臉,把傘又推了回去,“我最好的朋友失蹤了,我找不到她,找不到她,我懷疑她是被她父親賣了,她大概是跑了,或是躲在了什麼地方。”說至此,孟柏明顯哽了一下,“我猜,只有你能幫我。”
說了這麼多,她以為繆白會說什麼的,可回應她的依舊只是那把油紙傘。
繆白將傘給她,沒有說可以,也沒有說不可以,嘴裡依舊只是那句話:“回去。”
孟柏見她態度如此堅定,也不好再說什麼。
她拿著傘,幾步走下臺階,忍不住回頭又去看繆白。
灰天陰雨,繆白就站在石階上注視著她。
就像一幅畫,格調是鉛筆灰的素描,而唯一的色彩,則是那顆生長繁茂的墨綠色核桃樹。
“所以你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一直叫你瘋子。”
“繆白。”
“我叫孟柏,柏樹的柏。”大雨噼裡啪啦落在傘面上,“雨停了我就把傘還回來。”
話音落下,孟柏撐著傘,騎著腳踏車鑽進了雨幕裡......
*
依稀記得,那天回家時,林麗有多麼驚訝。
林麗是孟柏的後媽,雖然不是親生的,但她無兒無女,幾乎就把孟柏當做自己女兒看。
“哪兒來的傘啊?”
“朋友的!”孟柏把傘收了起來,抱在懷裡快步跑進了屋。
“你這孩子,今天怎麼奇奇怪怪的,不上學嗎?哎呀!你又淋得一身溼!還不給我換套衣服!”
“給老師請過假了!”
孟柏進房間第一件事就是反鎖上門,她顧不得身上還是溼噠噠的,把傘撐開,小心翼翼放在地面晾乾。
門外林麗又敲了敲門,“今天暴雨,你爸工地不開工,晚上他要回來吃飯。”
“啊嚏!”孟柏脫掉T恤,發著抖去找衣服,一邊不忘回應林麗:“知道了!”
她沒閒工夫去回應林麗的問題。
換好衣服就開始蹲在地上觀察那把傘,青灰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