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份情誼有多麼深重。
“老夥計,沒想到您頭七,還來我這裡。
這天底下,哪有您這麼捧場我們老酒館的?
你以前說說是酒蟲上癮,勾來的老酒館。
怕是想咱這老酒館了,想咱這煙火氣。
您在老渡口辛勞討飯吃,卻從來沒少過我們一分酒錢,這是酒德。
有人往您酒壺裡兌了白水,您嚐出來了卻不動聲色,這是隱忍大氣。
我們這些旁人看不慣,把捉弄您的人弄得無地自容,您還是一聲不吭。
為什麼酒館酒客都為您打抱不平,那是因為您做人的境界。
我本以為這三十年老酒館,我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做人境界也不低。
但現在想來,跟您比,我們還差得遠,還得繼續保持。”
這時候,小六已經紅了眼眶,他這時候上來,也跟老二兩敬了一杯酒。
“喝了酒是豹子膽,醒了酒是兔子膽,借酒說話,做事小心翼翼。
從不白吃白喝,怕人白眼看待,喝酒不說大話不應事,能忍就忍躲遠點。”
陳掌櫃聽到這,忍不住搖搖頭。
“六子,你在說什麼呢?”
小六搖搖頭。
“不是,掌櫃的,我想我爹了,他喝酒也跟老二兩一樣。”
這時候,老二兩的身子,不由微微一顫。
他雙眼木訥,抬起頭看著小六,小六心裡一咯噔,眼淚就止不住地留。
從今天起,就跟他老爹一樣,自己以後就看不到老二兩了。
陳掌櫃這時候也說不出話來,悶頭把酒喝了。
梁度兩人這時候更沒有開口說話。
這一把心酸,都在老二兩的酒裡,這老二兩也算是一個酒人兒。
不曾喝酒誤事兒,只有品酒知冷暖。
老二兩坐在旁邊,還是沒有說話。
因為一說話,那就得壞事兒。
一口陰氣從他口中出,那就得屍變。
縱使如此,他死後還記得守著規矩,這是一個講究人兒。
就在這時,老二兩杯中酒盡,他站起來,看了一眼老酒館,也不打聲招呼,直接就往外走。
桌上卻多了幾枚銅錢。
方休面露驚疑。
梁度也有些奇怪。
講究人。
這時候還不忘酒錢。
不過也怪不得老二兩沒有變成兇魂,銅錢,本就是沾染人氣最足的東西。
陳掌櫃和小六這時候,已然哭成了淚人。
梁度和方休這時候站起來,放下一枚碎銀,施施然出門。
陳掌櫃和小六這時候站起來,卻沒有跟出來。
陰陽相隔,這也是規矩。
至於梁度兩人,他們也看明白了,這是奇人,不能用常理對待。
老二兩,一路走好。
陳掌櫃目送老二兩離開。
梁度和方休跟在老二兩身後,看著他一步一步往城外走去。
他身上的陰氣越來越重,頭上血月照在他身上,竟然隱隱光芒閃現。
梁度第一次見到這情況,卻有些似曾相識,這像極了自己真正擺渡那些枉死遊魂。
不多時,老二兩就到了城門口,城門口計程車兵根本就像是看不到老二兩。
他直接穿門而出,至於梁度和方休,他們更不可能被士兵發覺。
只不過,老二兩穿過城門的時候,城門口計程車兵,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這雖然是冬天,可剛才怎麼這麼冷?
奇了怪了。
梁度和方休一直跟在老二兩身後,卻發現他這時候來到郊外。
梁度和方休看到他的目的地,不由對視一眼。
眼前的建築他們可太熟悉了。
這不就是一座城隍廟嗎?
文山城的城隍廟,和以前的邕城城隍廟相比,稍微小了一些。
但是風水建築規模,卻幾乎一模一樣。
只見老二兩直接就進入城隍廟,之後再沒有了任何動靜。
“走,咱們也進去看看。”
梁度和方休藝高人膽大。
更別說,梁度對城隍廟有種特別的情感。
方休這時候敲門,也沒有隱藏自己的氣息。
不多時,城隍廟廟祝開門。
他一看到方休,眼中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