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白皙的手指撫上琴面,素手微調,婉轉悅耳的琴聲輕輕流淌。琴案邊香爐裡嫋嫋升起的青煙並不濃郁,可遠遠望去那個焚香撫琴女子的面容彷彿被隱藏在那飄飄渺渺的煙霧之中看不真切。唯有那嫋娜婀娜的身姿看得真切,那素手之下流瀉而出的琴聲彷彿扣在人的心絃之上,閉上眼,似乎能想象見那清冷月光之下,白衣素裙女子踏月而舞的身姿,又像望見那高山之上傾瀉而下泉水,獨自迴響在遼闊的山中,美好卻無端的讓人覺得清冷寂寥。
靠在窗臺上的男子,輕輕撥動手中的三味線,加入了女子的演奏之中。三味線與古琴兩種截然不同的音色在兩人的手下卻毫無突兀的交融在一起。原本那樣略顯孤單寂寥的曲子也似乎染上了溫情的色彩,變得纏綿悱惻。身著淡紫色和服的女子抬眸望了男子一眼,嘴角彎起,眼中如同化開的春水,柔情繾倦。
一曲終了。
“好好的一首曲子,偏生讓我們演奏成了這樣······”吉田裟羅輕笑一聲,似嗔非嗔的睨了高杉晉助一眼,“可是你自己挑的,要聽這首曲子的。”
“太寂寥了,不喜歡。”尤其是看著你一個人那樣坐在那裡獨自演奏,彷彿你的身影隨時都會散去一般。這樣看著,總會想起那些相分離,彼此不得見的日子,又怎麼可能開心呢?高杉晉助垂眸,轉了轉手中的茶杯。吉田裟羅在的時候,高杉晉助總會戒除自己抽菸的習慣,哪怕是對方不在的時候也會進行剋制。高杉晉助知道吉田裟羅所說的不喜歡煙味是因為擔心他的身體。“裟羅,過來。”
吉田裟羅墨色的眸子定定的盯著高杉晉助看了一會,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啊,有些時候還真是說風就是雨的。”話語間雖帶著幾許無奈,更多的確是幾乎要傾瀉而出的笑意,絲毫無責怪的意思。吉田裟羅蓮步微挪,倒是毫不在意的在高杉晉助身邊落座。她的神色依舊溫柔平淡,周身的氣質甚至給了人一種錯覺,彷彿她所坐著的地方是佈置精美的椅子,而不是一艘船隻之上的窗臺。她彎了彎眸子,朝著高杉晉助伸出手:“來,把手給我。我可得好好檢查落實下是不是有聽我話,好好照顧自己。若是不然的話,呵呵,你可後顧自負哦。”
“呵,我可不怕苦澀的藥汁。再說,裟羅捨得嗎?”高杉晉助微微側眸含笑看向吉田裟羅,他左眼上包裹著層層疊疊的紗布,卻絲毫無損青年清雋的面容。他碧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透出幾分慵懶,那張總被坂田銀時諷刺為‘天生嘲諷全開’時常帶著三分諷意的面容上並不帶任何譏諷冰冷之色。吉田裟羅其實很清楚無論高杉晉助在她的面前怎樣的無害溫和,對方始終是一個極為危險的男子。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只需要知道面前的這個男子是她的心上人,永遠不會將刀尖指向她便好。(坂田銀時原話為:“誰讓矮衫那傢伙天生長了張嘲諷全開的臉,銀桑看見就不舒坦。”)
吉田裟羅伸手撫上高杉晉助的左眼,輕輕在其上落下一吻,輕聲的呢喃:“是呢,我捨不得。”高杉晉助微微愣了一瞬,耳尖染上淺淡的粉色,伸手攬住吉田裟羅的腰,讓她倚靠在自己懷裡。從私塾時代起,高杉晉助便一直都很喜歡待在吉田裟羅的身邊,哪怕兩個人只是那樣靜靜的待在一起,也能讓他的心中感到滿足和寧靜。攘夷戰爭後,吉田裟羅身邊總是能夠讓他心中嘶吼的野獸平靜下來,這是他心中的平和安寧之所。
“你這丫頭,還真是不按牌理出牌,都不害羞下嗎?”言語間流露出的笑意那般明顯,說話之人的心情何嘗不明白。
吉田裟羅伸手搭在高杉晉助脈搏上,片刻後收回手,在對方懷裡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可從來不是那般扭捏的人,更何況我所說的是實話,晉助難道不高興嗎?”高杉晉助輕笑,將下巴靠在吉田裟羅的頭頂不說話了。吉田裟羅在高杉晉助懷裡眯了眯眼,笑得狡黠,這反應就是預設了。他們兩人之間,傲嬌在這種時候多數是不佔便宜的。坂田銀時曾經說過,高杉晉助為數不多的坦誠大多都花在了吉田松陽和吉田裟羅身上了。可即使如此傲嬌慣了的人,很多時候還是不坦誠的。好在吉田裟羅察言觀色的本領爐火純青,高杉晉助也不會對著吉田裟羅說些言不由衷的傷人話語,徹底貫徹了高杉晉助曾經對吉田裟羅的承諾‘就算我滿嘴謊言,唯獨對你真實’,這兩人倒是相配得緊。
“不說這個了,這段時間你的飲食照舊我來負責,雖然這次檢查倒是比上次的狀況好,不過晉助你長年四處奔走,還是需要好好調養的。我今日加在香爐裡的材料有寧心靜氣的成分,對你的身體也有好處。”吉田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