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然則柳先生又是如何找到這裡來的呢?”
柳暉微笑道:“或許只是一種心靈的感召吧!我的心告訴我高先生在這裡,於是我就來了。”
高歡道:“柳先生很相信神靈!”
柳暉輕拂琴絃,悠然道:“當然。我在很小的時候,老人就告誡我說頭頂三尺有神靈?”
高歡道:“柳先生去過那片樹林,去過那個窩棚?”
柳暉淡然一笑:“當然去過。”
“那麼,柳先生髮現了什麼?”
柳暉恰然道:“我看見林中有不少火把,有許多人圍在一座土墳前,為毀不毀那座墳而爭執不休。”
“結果呢?”
柳暉嘆道:“結果是要面子的人說服了不要面子的人。
我隱約記得,堅持毀墳砸碑的是個頭上連一根毛也沒有的怪人。”’
那當然就是天風道人。
“後來呢?”
“後來他們只好走了。他們還有許多大事要做,他們顧不上捉你。”
高歡輕輕吁了口氣。
柳暉凝視他半晌,忽然道:“我看得出你是個身世相當奇特的人。現在北京城裡想打聽你身世的人已不在少數,據說其中就有山東鐵劍堡的堡主韋滄海,也許還有黑明。”
高歡冷笑道:“我不認識他們。我的身世也並不奇特。”
他盯著柳暉,冷冷道:“你也不是來和歌的,你的目的也許就和紫陽洞的人一樣不可告人。你鬼鬼祟祟跟蹤到這裡,事實上沒安什麼好心。”
柳暉嘆了口氣,站了起來,一拾鐵琴:“原來你也不過是個大俗人。我真是走了眼了。”
他說走就走,似乎受了極大的汙辱,似乎簡直忍受不了高歡的“俗氣。”
高歡冷冷道;“高歡是化子,化子當然是俗人。柳先生走好,不送。”
柳暉倏地轉身,精光四射的眼睛盯了一下高歡,忽然笑了:“看不出,你還有點骨氣。”
高歡也笑了:“窮人麼,再沒有骨氣,那豈不太慘了?”
柳暉施施然往回走:“看來我沒找錯人。高先生,在下此來,實無惡意,真的只是想和你和上一曲。”
高歡嘆道:“柳先生,實不相瞞,我家裡有個病人,受不了琴聲歌聲的激盪,所以……”
“什麼病?”柳暉來情緒了,“柳某頗精通歧黃之術,或可醫治。”
敢於自承精通醫術的人,普天之下找不出幾個來,而柳暉顯然就是其中一個。
“不柳先生掛心,高歡也會幾手草頭方。眼下病人正在休息,將養幾日,就會好的。”
高歡可不願柳暉走進屋去。他並不瞭解這個人,也不想了解。
柳暉嘆口氣,負起鐵琴道:“看來這幾日你是脫不開身了……我先走了,待你閒暇之時,心情好轉,再來和歌吧!”
“不送!”
柳暉卻沒走:“天風是不是真的和你們交過手?病人是不是被天風打傷的?那個紫陽洞主是怎麼一回事?”
高歡歉然搖搖頭:“這件事與柳先生無關,先生何苦問這些。”
柳暉點點頭:“柳某不過隨便問問,你不願回答就算了。”
幾個起落,已然不見柳暉的身影。
高歡徵了一會兒,看著遠處的群山。
遠山一片金黃,那是落日的餘暉。
高歡嘆了口氣,候他一轉身,一個蒙面漢子正冷冷地盯著他。
第七章 無心夫婦
高歡竟然不清楚這面無表情的中年漢子是怎麼站到他背後的。
他第一個感覺就是:這人是紫陽洞的人。
他的第二個念頭就是:這人是尾隨著“鐵琴居士”柳暉來的。
至於柳暉是不是這人的同夥,他還不敢肯定。
他的第三個念頭就是:這人不是一個人來的,紫陽洞若要派人來為天風道人所受的折辱復仇,來的就不會少,而且一定都是高手。
也許是高手中的高手。
如果來的高手不止一個,那麼其餘的高手現在哪裡?
是已經進屋制了貞貞?還是散佈在四下把住了路口?
高歡心裡透了一股森森的寒意。
這立在蒼茫的暮色中的中年漢子,竟似是一尊殺神,渾身都透出種凜冽的殺機。
中年漢子用一種古板的聲音道:“高歡?”
“不錯。你是什麼人?”高歡一面說話,一面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