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還算氣派,掂一掂銀子,正要進去,忽聽有人道:“阿彌陀佛,小施主慈悲為懷,施點粥飯罷。”
小靳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和尚模樣的人正端著個破盂,向自己要施捨。那和尚渾身破爛,鞠僂著身子,杵著根破竹竿。他臉上長滿了膿瘡,有些已經發膿腐爛,發出一股惡臭,可怕至極。小鈺驚叫一聲,忙躲到小靳身後。
小靳倒無所謂,看慣了老黃的臉,這個樣子簡直就是正常人。他本就對和尚有好感,見如此冷冽的天氣,那和尚還穿得如此單薄,便伸手掏了十幾個錢。剛要丟到盂裡,忽覺那人臉上的瘡看上去倒有幾分象老黃,禁不住心中一陣傷感,如果老黃沒死,他會好好待他吧……當即掏出二兩銀子放在盂裡,道:“去買點東西吃,順便找個大夫給看看,你這樣的我見過,不治可是會爛到骨頭裡去的。”
那和尚見他出手大方,卻也不甚驚異,道:“多謝施主。”
小靳剛要走,那和尚忽然叫住他道:“施主,別人的難處好看,自己的難處卻要小心才好。”說著合十一禮,轉身去了。
小靳給他說得莫名其妙,隱隱覺得他似乎在提醒自己什麼事。剛有點想追上去問個究竟,小鈺生怕再見到那和尚的面容,拉著他道:“走吧,我們快進去!”他嘆了口氣,跟著小鈺進了酒樓。後面跟著的保鏢毛介、鐵風和焦順生三人都是鍾老大手下的老手,左右看看無事,也跟著進去了。
他兩上了樓,小靳往座位上一坐,幾錠銀子往桌上一拍,伸手招來掌櫃的,大咧咧地道:“懂嗎?”掌櫃的忙道:“懂,懂!有什麼特色的好的都給客官端上來!”
小靳一臉鄙夷,搖頭道:“原來你不懂。特色的好的老爺我不欣賞。只管揀最貴的端上來就是!”掌櫃的臉都笑爛了,一疊聲招呼夥計準備去了。那三名保鏢並不看他們,徑直找了個隔得稍近的坐下,自己叫酒叫菜。
小鈺自戰亂以來流落市井之間,也知道了生活不易的道理,低聲道:“小靳哥,還是省點吧,我們……我們還要到涼州去呢。”小靳嘿嘿笑道:“怕什麼?有我在,還怕賺不到錢?我告訴你我可看中好幾筆生意,轉手就是幾成的利,你就等著收錢吧!”一時意氣風發,只覺人生便當如此,攜美同遊,吃香的喝辣的,還得叫個響!
正在胡思亂想,只聽樓下有人道:“點石成金!真正的點石成金啊,有沒有人要看?客官,看看吧?”
“點石成金”這戲法,小靳在東平不知看過多少次了。幾年前每次下山做買賣,他捨不得吃好睡好,卻就捨得花錢看這戲法。雖然後來明白這戲法是假的,否則誰還到街上變戲法?甚至那所謂的金都是黃銅充的。但每次看到石塊木頭變出“金子”來,總是禁不住的熱血沸騰。此刻驟然聽到,不禁懷念起以前的日子來。
那人一邊喊著,一邊走上樓來,是一個風塵滿面的老者。他挨著桌子問過去,都被人不耐煩地甩手趕開,他也不惱,仍耐心地道:“真正的點石成金啊……”
小鈺低聲道:“我不信。世上真有點石成金的事嗎?如果是真的,他還用到街上來叫賣?”
小靳也低聲笑道:“本來就是變戲法謀生罷了。”大聲道:“喂,那個什麼點石成金,是不是真的?過來給小爺看看?”
那老頭立時道:“是、是真的,如假包換!”走到桌前,拿出塊石頭。小靳見那石頭外面還有些泥土,笑道:“喲,可真是厲害呀,隨便什麼石頭都能變嗎?”
那老頭道:“那是自然。小兄弟請看好了!”他攤開手,將石頭放在手心,拿了張布覆在上面,口中唸唸有詞,停了一會,突地將那布一掀,露出快黃澄澄的金子。
小鈺拍手叫道:“哇,真的!真神奇!”見小靳呆呆地看著,推他道:“你還說人家做假,這不是變出來了?”
小靳喃喃地道:“咦,還有點本事。小爺看賞!”掏出一把錢遞過去。那老頭伸手接了,笑道:“謝小兄弟!小兄弟還要不要看其他的法術?”
小靳還沒及回答,樓梯口又上來一人,卻是剛才那乞討施捨的和尚。一個小二見了,怪叫道:“媽的,你這個臭要飯的跑上來做什麼?快滾出去!”
那和尚合十道:“貧僧不是臭要飯的。”小二看清楚了他的面容,更是吃驚,捂著鼻子道:“晦氣!晦氣!走不走?不走老子打你!”想要伸手去推,可見那和尚身上的膿瘡,實在不敢。
這時樓上的客人也都看清了和尚的面目,紛紛皺起眉頭,有好幾人隔得近的聞到怪味,哪裡還吃得下去,拂袖下樓而去。掌櫃的跑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