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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怎會交給您來籌辦?”

聽到年禮二字,謝姝寧便坐起身來,看向兩人。只見宋氏面色微白,緊抿著嘴沒有做聲,靜靜在原地站了會才道:“反常即為妖。”

桂媽媽皺起了眉頭,擔憂地道:“寧捧著個牌位也要嫁進謝家來,這般人物,您哪裡能是對手?”

“七月時,六爺的那封信你可還記得?”宋氏緩步走近了謝姝寧,在她身側坐下,忽而扭頭看了一圈內室,道,“丁香哪去了?怎的就剩你一人在?”

謝姝寧見她眉宇間似有幾分煩悶,生怕她會責怪丁香,急忙分辯:“阿蠻方才想起落了東西,所以才讓丁香姐姐去尋了。”

宋氏聞言,這才艱澀地笑了笑,道:“你這丫頭,丟三落四的性子也不知何時才會好。”說著,她驀地揚聲喚了百合進來,又衝著謝姝寧道,“孃親同桂媽媽有事商議,阿蠻先跟著百合下去玩會可好?若是嫌煩悶,不若去尋了綠濃吧。隔了這好些日子,綠濃的風寒也好全了。”

言下之意,便是要將她給支使開去。

謝姝寧心口一悶,拽著她的袖子撒嬌:“阿蠻就要同孃親一道!”

這些事,她一點也不願錯過。前世母親去世時,謝姝寧不過才六歲,對母親的印象幾乎便只有懦弱無用四字。她心中明白,母親是疼愛她跟哥哥的,眼下不願讓她聽,怕也是擔心有些事會過早汙了她的心。可她更明白,自己並不信任母親的能力。江嬤嬤還在延陵,桂媽媽亦不是多少能幹的人,她必須陪著母親!

然而宋氏是不想她留下的,便好言勸說:“阿蠻聽話,等到晚間再同哥哥一道過來用飯,夜裡孃親還給你說嫦娥奔月的故事可好?”

謝姝寧苦惱不已,聞言索性一把鬆了她的袖子,尋個角落便躺倒閉上雙眼,口中道:“阿蠻已經睡下了!”

見她如此,屋子裡的幾人皆是哭笑不得。

宋氏也沒了法子,搖搖頭將百合打發了出去,只跟桂媽媽坐在炕尾,輕聲說起話來。

好在聲音雖壓低了些,謝姝寧豎起耳朵也能聽得清。

“先前六爺的那封信中,曾信誓旦旦地同我說,陳氏昔日是他表妹,今朝在他心中仍是。可我又不是傻子,陳氏是謝家明媒正娶的妻室,難道會因為他對陳氏無男女情愛便休了不成?更休提陳氏是老太太的孃家侄女,牽一髮而動全身。”宋氏的聲音平靜無波,同謝姝寧熟知的那個母親似隱不同,“來時的馬車上,我還同阿蠻說陳氏不過是他的表妹,那話也不知是想安她的心還是安我自個的。黃口小兒亦知前景坎坷,我又怎能不知?我如今能倚仗的不過是一雙兒女同六爺罷了。可真要較起真來,一切都是站不住腳的。”

桂媽媽無言以對。

誰都知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謝家為謝元茂娶了誰,誰便該是正室。宋氏這般的,不過是外室,進了謝家門也只能是個妾。他們如今沒有直截了當地將話說白了,不過是因為陳氏尚無子嗣,而宋氏已兒女雙全,且當年宋家對謝元茂又有救命之恩。對人丁單薄的謝家來說,膝下有無子這件事實在是太重要了。

也正是因此,如今的局面才能僵持住。

可是……

謝姝寧睜開眼,盯住宋氏的背影。

只見她搖了搖頭,似嗤笑了聲,而後深吸一口氣道:“興許我真是個傻子也說不準。乳孃過去曾說,內宅如戰場,不見硝煙,可那青磚地面的縫隙間全是積了經年的血漬。我生活無憂,從來沒有將那話當成真的,可如今卻是頓悟了。兩軍對峙,你不動,可不代表敵也不動。”

桂媽媽便安慰她:“太太休要這般說,左右都會有法子的,只要六爺的心在您這,一切都好說。”

“好說?”宋氏肩頭一垮,“原本他的心小,裝下了我們母子便再也裝不下旁的,可如今他不是宋忘之,而是謝元茂了。他的心大了,能裝的東西也就更多了。青桂你知道嗎?夜裡只要想一想,我便覺得渾身發顫,若是有一日真要做妾,我是留還是走?我的心,可早早就都全部摘給他了呀!阿蠻跟翊兒又豈能沒了父親?”

說著,話語中已然帶上了哭意。

謝姝寧聽得眼角發紅,恨不得立刻撲上前去告訴她謝元茂不值得她這般。

“罷了,不說這些了。年禮的事,你想個法子讓人使錢去打聽打聽,方才陳氏說的那些話有幾分是真的,長房幾位的喜好究竟是不是如她所說的那般。”

話畢,宋氏突然扭頭朝著謝姝寧的方向看了看,嚇得她立即閉上眼,一動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