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身上的薄汗。
黏膩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髒透了,叫人噁心。
一回了房,他便讓小潤子打了清水來,將浴桶放得滿滿的。
屏風後,他去了身上的衣裳。跨入浴桶,沁涼的清水立時盈滿了身上各處,他長長出了一口氣。
小潤子就在屏風另一側幫他準備乾淨的衣裳。
他的衣裳。每一件都要洗過十遍,才肯穿上身。
幾年前有一回,某個負責洗衣的小太監新入宮來,洗了幾回嫌麻煩,又想著衣裳洗了多少回,只要洗乾淨曬乾了誰還能知道不成?他便自作主張,揹著人只將衣裳浣洗了八遍便擰乾去晾了。
八遍同十遍只差兩遍,小太監想著,這總不至於叫人發覺才是。
可誰知,過了幾日汪仁一穿上這身衣服。便發了大火,當即便發話讓人將那個洗衣的小太監拉下去將手砍了。
從此以後,誰也不敢在這些事上糊弄汪仁。
小潤子貼身伺候他。更是知道汪仁愛乾淨根本就愛到了非人的地步。
他隔著屏風,小心翼翼先去洗了數遍手,再用柔軟的乾淨羅帕將指尖每一滴水珠都擦去,才敢去碰汪仁的衣裳。
正理著,屏風後的汪仁突然道:“去同皇上說,暑天炎熱,咱家病了不能伺候他。”
小潤子嚥了口唾沫,老老實實應了,將乾淨的衣裳一一掛好,稟了汪仁退了出去。
“皇帝成日裡閒著,倒真該再給他找件事做做了。”汪仁神色慵懶地浸在涼水裡,一手托腮,喃喃道。
慶隆帝在位時,他的日子更逍遙些。
可逍遙得久了,就不免有些無趣起來。
天天被人喊著“印公”、“督主”的,他聽得耳朵都要生繭了。一個閹人,人生裡除了那些黃白之物跟權勢外,還有什麼可值得愉悅的?女人?倒也總有人將身姿曼妙的妙齡少女一個個送到他眼前來,只盼著他能收下。
早就是個閹人,他要這些人做什麼用?
他已經去世了的師傅在世時,倒是十分好女色。
他也一直都沒有明白過,這畫餅充飢,究竟有什麼意思?
於是,思來想去也沒什麼可值得逗樂的法子,他便打起了皇帝的主意。
慶隆帝跟那時還是端王的肅方帝頗有嫌隙,他清楚得很。故而沒多久,他就順著那條縫隙,勾了慶隆帝煉丹,追求長生不老之道。
眼瞧著慶隆帝成了猴子,他這個耍猴人也很是逗了他一番。
但久了,就又沒有意思了。
他遂想起了端王爺。
好容易端王爺登基了,卻日日只想著做明君,無趣得緊。
端王爺也沒有慶隆帝那般好哄。
好在,就在這個時候,冒出來個淑太妃。
汪仁無聲地笑了笑,想起淑太妃跟肅方帝苟合的嘴臉,笑得就開心了寫。
他甚少這般笑,難得的笑容,竟帶著嬰兒般的純真。
小潤子一點也沒想錯,他就是個怪人。
晚些,小潤子從肅方帝那回來,順便還帶回了個訊息——謝六太太母女已經出宮了。
這事是汪仁親自吩咐下去的,小潤子不能不仔細。
他又道:“八小姐的病情也已無大礙。”
汪仁直到這時候。才從浴桶裡站起身,擦乾了身上的水珠,穿衣出了屏風。
衣襟大敞著,他也不管,只問小潤子道:“是哪個太醫給瞧的?”
小潤子道:“是周院判親自給看的。”
那老頭的醫術不錯,汪仁放下心來,擺擺手不再多問。可他轉念一想。自己在謝家母女身上擱的心思是不是過多了些,怎麼每一回見到她們,都要讓人仔仔細細地去打探一遍……
他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心想定然是因為自己這些日子在宮裡過得太無趣了,所以才會這般反常。
他站在窗邊望向外頭那株高聳的蒼翠大樹,眼珠子微微一動,旋即道:“成國公府最近可有什麼訊息?”
小潤子想也不想便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世子回來了叫有些人不大痛快罷了。”
“哦?”汪仁饒有興趣地轉頭看了過來,“依你看。燕夫人跟世子,哪個會贏?”
一個是婦孺,一個是還未束髮的少年郎。
這場博弈,倒是挺有意思的。
“這……怕是不好說……”小潤子思索了一番,一時不敢下決斷。
燕淮畢竟才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