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麼能都忘了,小萬氏不是他的生母,是燕霖的!他若不要成國公的位子,不要自己在燕家的位子,等著他的可不是平安離京這麼簡單。此時此刻候著他的,分明是一柄劍,一柄握在小萬氏母子手裡的劍。
只要一想到小萬氏笑著的臉,他就覺得毛骨悚然。
乳孃死了,死在了小萬氏手裡。
他的乳兄如意斷了兩根右手的手指,而今只能用左手習字,其緣由不過是因為燕霖不滿如意的字,寫的比他好。
若不是他回來的尚算及時,如意區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怕是也要跟著乳孃去了。
燕霖的確不狠,也不厲害,甚至於他頗有些軟弱無能。
但小萬氏夠厲害夠狠毒,這就足夠了。
因燕霖私下裡抱怨了幾句如意的字寫得太好,叫他慚愧,小萬氏就能讓人折瞭如意的手指頭。
她還有什麼做不得的?
燕淮屏息斂目,輕輕將手中的硯臺重新放下,道:“還請印公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幾句。”
汪仁的分量,即便是才回京沒多久的燕淮,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然而汪仁笑著,只道:“合該如此。”
話畢,他忽然轉換了話題,“據聞,謝家八小姐同府上的二公子有婚約?”
這已是他第二次主動提起謝姝寧,燕淮不由疑惑起來。
第191章 交鋒〔6k,含粉30+〕
他定定看了眼汪仁,忽而一笑,搖搖頭道:“印公是從何處聽來的訊息?我倒是不大清楚。”
昔日他爹燕景同謝元茂定下口頭之約時,他年紀尚幼,根本沒什麼印象。而今回京後,他身邊的心腹吉祥,也不止一回提起謝家的事來。按照他們的推論,若是有朝一日小萬氏母子走投無路之際,八成會攀著謝家不放。
一旦等到他們落到那樣的地步,能娶謝家的女兒,也是頂好的一件事。
何況,連他也聽說了,肅方帝有意抬舉謝家。
“世子久不居京都,莫非連這事也不知情?”汪仁同他對視著,指尖拂過打磨光滑的桌面,只覺得一陣沁涼之意襲上心頭,他輕笑,“咱家雖孤陋寡聞,但也知道這事,滿京都的官宦人家,都是聽說過的。”
燕淮慢悠悠落了座,遠山般清雋的眉眼卻陡然帶上了抹凜冽,“有沒有,又有何區別?”
汪仁微怔,旋即哈哈大笑:“是咱家多嘴了。”
“聽說印公近日很喜歡笠澤的石頭?”燕淮忽然道。
汪仁眼中含笑看向他:“世子爺的訊息倒是靈通。”
然而說著話的時候,他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卻在緩緩收緊。燕淮已經查過他了。而他,只喜歡查人,卻不喜歡被人查。何況,自從他起了心思想要插手燕家的事,尋點樂子後,便打發了東廠的人去將燕淮從小到大的事,事無鉅細地都記載下來。但耗費數日,小潤子卻告訴他,缺了很大一部分。
京里人盡皆知,成國公府的世子燕淮,自七歲後,便無人再見過他。
直到整整六年過去,他才重新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他從幼童成長為少年郎的這一段歲月,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即便是汪仁手底下掌管著的東西廠。也尋不到線索。
缺漏的這一部分,叫追求完整的汪仁,極不痛快!
如今他還沒能收集齊全燕淮的事,燕淮倒好。竟已經開始著手調查他的事了。
而他喜歡上笠澤的石頭,不過就是近幾日的事。
汪仁看著眼前的少年,不由在不悅中又多了分刮目相看。
“近日我手底下正巧有人從笠澤回來,倒帶了幾塊罕見的奇石,不知印公可有興趣?”身著紫衣的少年悠悠道。
汪仁眼仁一縮。
他若不聽也就罷了,可偏生又已經聽到了。於他這樣的人而言,有些事不知無礙,既知道了,就要知道個透徹。燕淮說了奇石,他卻沒能親眼見上一見。怎能甘心?
但燕淮可還是頭一回同他打交道,只初見,便像是摸到了他的死穴。
汪仁很頭疼,又念著燕淮口中的奇石,心癢難耐。
遲疑間。紫衣少年迎著夏日午後的清風,在臉上綻開一個看似天真無邪的笑容,近乎蠱惑般道:“每一塊,都已經用笠澤的水洗過三十遍,既洗去了髒汙,卻也不損它原本的味道。擱在屋子裡,便總有股淡淡的水腥氣混雜著水草的清香縈繞在鼻間。”話畢。他又自嘲了句,“這麼寶貝的東西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