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處地方被人買下置辦了小莊子。種了果林。
雲詹先生只愛做他的閒雲野鶴,金礦找到後,便對這事沒了興趣。
他的徒弟雲歸鶴則反之,這時倒有了大興趣。
正巧,這地方也不能缺了人打理,雲歸鶴的嘴又是再嚴實不過的了。二人遂在私底下交易了一番,謝姝寧幫著他說服雲詹先生不提他的親事,他就幫著謝姝寧打理那地方。
冬至兩邊來回走動,仍負責訊息傳遞。
今次來,正是為了告訴她,莊子已經落成。附近的人,都以為是哪家富戶置了小住圖個閒適的。
謝姝寧聽著。問起容家是否有動靜。
容家也在尋,卻遲遲沒有尋到,一轉眼又過去了這麼久,想必肅方帝的耐心也快用盡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容家鐵定沒有好果子吃。她心裡很清楚這一點,故而旁的不擔心,唯獨擔心容家人指不定何時就會狗急跳牆。
真到了那一日。事情未免動盪。
冬至搖了搖頭,說並無異常。
她微微蹙眉。並不多言,吩咐了冬至幾句,便將人給送走了。
玉茗院那邊宋氏則在等著謝元茂回來,因事情不便在外頭明說,她只隱晦地讓家中小廝快些去尋謝元茂回來,只說是有急事發生。但她左等右等,謝元茂卻一直未曾回來。
直到暮色四合,微醺的人影才出現在了二門外。
一直候在那的婆子見狀額上冒汗,喊著“六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太太已不知打發了幾撥人來問過”,一邊趕緊讓人去通知宋氏。
宋氏得了訊息,已氣得連發火的心思也無。
又開始了。
這模樣活像是當年二人為了燕家那門親事爭執的時候。
她生怕謝元茂已在外頭將事情悄悄給答應了下去,不由沉了臉,按捺著心中不快仍起身出門去迎了謝元茂。
謝元茂迷迷糊糊的,見到了她才隱約想起先前有小廝來尋過自己,頓時無奈,伸手一拍額頭,直懊惱地道:“我竟是這時才想起來,該死該死!”
一旁的下人個個噤若寒蟬,瞧出氣氛不對,誰也不敢吭聲。
宋氏笑了笑,親自攙了謝元茂,將人盡數打發下去。
謝元茂很驚訝,“你這是怎麼了?”
數年了,宋氏連靠近他都會皺眉,今次怎麼會親自來扶他?莫不是他多吃了幾杯酒,真的醉糊塗了吧?
心裡念頭一閃而過,人已被宋氏扶著回到了玉茗院。
一進門,宋氏便鬆了手,將他重重一把推開。
謝元茂一時不查,腳下踉蹌站立不穩,差點摔在椅旁,氣喘吁吁地扶住椅背站直,他略帶不虞地輕斥:“你今日到底是怎麼了?”繼而聯想起小廝話中的急事來,連忙正色起來,“可是家中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宋氏黑了臉,冷笑道:“倒真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什麼?”謝元茂慌了些,“出了何事?”
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不管出什麼事,都叫人心中難安。
他喘著在椅子上坐定,自顧自沏了盞冷茶灌下,這才清醒了些。
“家中出了個混賬東西,成日裡不為家人打算,卻只知算計女兒的親事。一回不夠,還要來第二次。這便罷了,偏生做下的事連賣女求榮亦不如,也不知是得了什麼病症,竟連丁點臉面也不顧忌。”宋氏語帶嘲諷,“我早就知道謝家無一好人,但直到今時方明白,何止沒有好人,根本全都不是人。”
這話說的極重,謝元茂登時酒意全消,震驚不已,“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諢話!”
宋氏聞言語氣錚錚:“我在說什麼,六爺難道聽不明白?三伯打的一手好算盤,六爺也陪著一塊打,真真是兄弟情深。”
氣急之時,她口中的話極盡刻薄,聽得謝元茂額角青筋“突突”狂跳,握緊了手。
“休要胡說,這又關三哥什麼事。”謝元茂胡亂搪塞著。
宋氏淡淡笑了下,居高臨下地站在他跟前,冷然說道:“六爺心知肚明,也不必再裝傻。讓阿蠻頂替六姑娘的親事,嫁去林家,我是一萬個不答應。”
謝元茂陡然之間被戳破了苦苦隱瞞的心思,立時面紅耳赤拔高了音量:“無知婦孺,聽風便是雨!這是哪個碎嘴的在你跟前嚼的舌根,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到了這個時候,仍不承認。
宋氏連連搖頭,“六爺如何能忍心?”忍心將他們的長女當個婢子似的,拿去頂人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