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蔣氏耳朵裡。
若這出閣的真是謝姝寧,可不能只叫她一個人心悶氣短不痛快。
宋氏走時,可連一個銅板也沒落下!
那叫人眼花繚亂的嫁妝,吃穿用度,她可還都記在心裡久久難以忘懷。若不是老太太幾個胡鬧,眼下這些個東西,還不都得是謝家的?
她覺得氣悶,和衣在榻上臥倒,讓人給自己打著扇子,漸漸睡了過去。
天色漸漸晦暗了下來,訊息也已巴巴地傳進了蔣氏耳朵裡。
蔣氏一得了訊息便打發了人去青燈巷查探,不多時,被派出去的人就趕了回來,搖頭道:“夫人,近不得那宅子,但奴才悄悄問了問住在邊上的人家,那戶人家搬進宅子的日子,倒同八小姐他們離府時,差不離。”
這便十有*不會錯了!
蔣氏皺著眉頭冷笑,捏碎了指尖的新鮮果子。
人人都道宋氏去歲上便離京了,不曾想卻一直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待著。
她呆在那做什麼?
看著日漸沒落的謝家,她可是笑得合不攏嘴?
蔣氏陰暗地胡亂揣測著,僵著一張臉,問來人:“可知嫁的是何許人家?”
“聽說是東城的外地富商。”
“外地富商?”蔣氏聞言,目瞪口呆。
“旁的不知,但送妝鋪房的人,的確都是往東城去的。”
蔣氏吃驚極了,囁嚅著,“這便假不了了,但凡有個官身的,哪個願意往東城去住。”
東城多的,就是各地聚集而來的富賈,一股子銅臭味。
出手再闊綽,那也只是商戶。
她驀地笑了起來,笑意直達眼底,衝著底下回話的奴才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知道是嫁去東城的,她心情大好,轉身往後罩房裡去。
謝三爺厭惡女兒,可人已被接了回來,總得有個安身之處,便將六姑娘謝芷若送去了後頭住。平素裡,也只有蔣氏每日會去見她一面。再不好,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她讓人提著燈,須臾便走至了謝芷若門前。
謝芷若的病開春時便已大好,眼下照舊生龍活虎。
她也從碎嘴的婢女口中聽說了青燈巷的事,一顆心正像是被貓爪撓著似的,難耐得緊,這會見母親來了,趕忙急匆匆迎了上去,張嘴便問:“青燈巷裡的那戶人家,可是阿蠻那小蹄子?”
蔣氏瞪她一眼。將屋子裡的人都打發了出去,這才同她道:“八成就是了。”
話音未落,謝芷若已是“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抹著眼角說:“她都嫁了……聽說嫁妝有足足一百二十抬呢!”
語氣裡滿是嫉恨跟不滿。
“瞎哭什麼!”蔣氏斥了一句,“若不是你自個兒不知事,如今哪等的著她比你先出閣!”
白白叫肅方帝給破了身,又毀了同長平侯府的婚事,她這輩子,幾乎可算是完了。
叫母親這般說了一句,謝芷若更是淚流滿面。哭著撲進她懷裡。
蔣氏見狀又於心不忍起來,輕拍著她的背道:“好了好了。她是嫁去東城,有什麼好值得攀比的。”
“東城?”謝芷若淚眼婆娑地抬起頭來。
蔣氏嗤笑:“聽聞嫁的是個外地來的富商。”
謝芷若聞言,頓時破涕為笑,急聲驗證:“當真?”
“假不了。”蔣氏頷首。
謝芷若便抹去了淚。高興起來,用嫌棄的語氣道:“依她那模樣出身,充其量也就只有嫁入商戶的份。”
蔣氏應和著:“宋氏自以為了不起,可離了謝家,他們算什麼東西。京都裡的人都知道老六的事,知道她同咱們府裡有罅隙,哪個願意娶她的女兒。”
謝家再不如從前,那也還是謝家,斷不會有人捧著宋氏而得罪謝家。
母女倆皆如是想著。心頭陰霾一掃而光,等到三日後,到了謝姝寧出閣的日子。蔣氏更是一早便打發了人出去,想著尋些笑話回來看也好。
然而不曾想,她聽到的不是笑話,而是晴天霹靂。
這日天才矇矇亮,謝姝寧便被卓媽媽幾個從被窩裡挖了出來,忙著洗漱更衣、梳妝打扮。
等到宋氏過來看她時。她已換上了正紅色的嫁衣,端坐在臨窗的大炕上。
青翡正揀了紅彤彤的如意果。用絲絹擦拭過後小心翼翼塞進她手中。
謝姝寧握著果子,心不在焉地想起很久以前的事來。
前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