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旁的且不多提,只說是母親的救命恩人。
“多謝印公!”謝翊聞言連忙遙遙同汪仁道起謝來。
汪仁微微一頷首,道:“外頭冷,快些進去吧。”
一行人便往屋子裡去。
屋子裡暖意融融,在外奔走許久的幾人一踏入其中,便都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只覺這股暖意直朝著四肢百骸而去,渾身舒坦。
宋氏正在由鹿孔施針,聽見動靜不敢抬頭來看,只輕聲問:“可是翊兒回來了?”
早幾日,謝姝寧便已經在算著日子,若非大雪耽擱,只怕會回來的更早。宋氏亦是一直在翹首以盼,時時計算著謝翊幾人回來的剩餘天數。
“是少爺回來了。”玉紫在邊上伺候著,聞言俯首在她耳邊輕聲回道。
宋氏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些日子,眾人四處想法子按照鹿孔開的方子為她尋藥,眼下已有了些訊息,事情全都在沿著好的方向發展。
少頃,鹿孔收了針,喚玉紫扶宋氏起身。宋氏眼睛上的紗布已經撤了,但她此刻仍無法視物。
玉紫遂扶著她小心翼翼地往外去,走至半途。謝姝寧已迎了上來換了玉紫來扶她,口中笑吟吟道:“孃親,哥哥回來了。”
宋氏也笑,“可是又長高了許多?”
她瞧不見。只能靠問。
“長得快,又高了許多,這都快趕上表哥的身量了。”謝姝寧輕笑,“等孃親的眼睛好了,親自看一看,定然會嚇一跳。”
說話間,她們已經走到了外邊。
謝翊高聲喚著“孃親”,撲了過去,幾乎忍不住要像幼年時一般緊緊撲進宋氏懷中才好。只可惜如今年紀大了,萬不可再如此。他剎住了腳步只伸手去扶宋氏,目光卻在宋氏的眼睛跟謝姝寧之間流連。
謝姝寧搖了搖頭,悄悄指了指外頭,示意過會再同他細說。
先前舒硯去接謝翊時,他們尚不知道宋氏眼睛受傷的事。因而謝翊直到這會見到了宋氏,才驚覺不對勁。
母親明明在看他,眼中卻似蒙著一層薄薄的陰翳,灰濛濛的,又似根本不曾在看他。
他忍耐著,陪著母親揀了高興的話說了,絕口不提惠州的事。
現如今兒女都在身側。宋氏也高興,眼角眉梢皆是喜氣,原先的鬱郁之色似乎在瞬間煙消雲散。
“廚下備了吃的,先去用了飯再好好歇歇。”說了一會話,宋氏心疼謝翊、舒硯幾個才入的京,身上定然疲乏得很。便先不繼續留他們。
謝姝寧便讓人下去傳話備飯,隨後兄妹幾個漸次出了門。
一走下臺階,謝翊便忍不住匆匆追問起宋氏的眼睛出了何事。
謝姝寧並不打算瞞他,將生石灰一事仔仔細細地同他說了。是誰下的手,為何要下手。今後眼睛是否能痊癒,她一丁點也沒有隱瞞,全都告訴了雙生的兄長。
多年來一直對父親懷抱希望的謝翊,雖然此刻已知道父親並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樣,但也從未想過,生下自己的男人,竟會狠毒瘋狂至此。
他愣在了原地,邁不開腳,也說不出話。
只有風呼呼吹著,將他的衣袂吹得揚起又落下,像一片雪。
良久,他吐出一口濁氣,低聲道:“他怎麼能這樣……”
怎麼可以對自己的結髮之妻下如此狠手?
謝翊站在風中,陡然察覺,自己竟好像從來誰也沒認識過父親一般。
寒意一陣陣地在身上盤旋,揮之不去。這股寒意並非自冷風中而來,而是沿著他的脊髓從骨頭縫隙裡冒出來的。
他看向謝姝寧,面色蒼白:“我們真是他的孩子?我們怎麼會是?”
謝姝寧答不上話來。
若能選,她也不願意做謝元茂的孩子。
“……哥哥。”她嘆息著喚了他一聲。
話音未落,斜刺裡伸出一隻胳膊,一把勾住謝翊的脖子將他拉到了一旁,道:“是不是都好,老天爺定下的,你想也是無用。倒不如打起精神來好好想著,今後的日子如何過才是。”
謝姝寧循聲望去,但見舒硯一臉輕鬆,衝自己微笑了下,拉著謝翊先行離開。
她轉身去尋鹿孔,問起藥的事。
鹿孔四下一看,沒發現旁人,忙低聲道:“印公這些日子各種奇藥異草,海上仙方,不管能用不能用,每日只流水似地往小的這邊送,只差兩味,這治眼疾的方子上所需的藥也就齊了。”
謝姝寧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