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將手中記史呈上……;16K.CN。見皇帝取了轉身進殿,不由得傻眼,連忙喚道,“陛下……”
你什麼時候將我記錄的彤史還給我啊?
彤史翻開第一頁,記錄的是他與阿嫣大婚當日:
“今上四年冬十月,壬寅,丞相參、御史大夫堯,宗正禮,長樂詹事食其奉迎皇后於宣平侯第。時後年十三,實未滿十二週歲也。
上於宣室殿前迎後,後著紺縹皇后命服,深領廣袖,再拜言:臣妾張嫣賀舅皇陛下萬年。首垂雙鬟,清神彩煥發,色若朝霞映雪,上為之動容,與執手入殿,同牢共食之後,後語笑如初,呼上曰舅舅夫君,杏眸冉冉動,嫣然興也。中夜輟棋,上喚後小名,不答,持燭視之,已憨然入夢,笑言君果稚也。為後安寢。”
如今回憶起當時情景,似乎當時自己的心境已經有點模糊了。那時候,他迫於情勢迎娶了自己的外甥女,茫然不知所措,如何料的到,那個小小的女孩,日後將會在自己的心上佔有那麼重地位置?
他繼續往後翻閱。
“春三月,後進墨門所制新紙,上為動容,持筆試書,贊曰,姐夫有心助國,阿嫣亦賢良無匹。朕得汝父女,實為朕幸!”
後性機敏,善謔笑,於閒暇之間,諫上於殷殷笑語。
上嘗問於後言,“朕欲廢挾書律,豈可得與?”
後抿唇嫣然,“可。此為一也。”
上大笑,復問於後,何為,二者,三者?
後言,“陛下可立察舉,興太學。”
上拜服,於是望後而贊曰,梓童若為男兒身,定可為朕股肱之臣也。
後笑而不止,依上之言拜之,上亦笑。此後常呼後嫣卿。”
“甲子,上冠於高廟。//。16K
//。16K後以新酒饗之,上大醉,後扶而安上,雙頰嫣嫣然。語臣曰,請出。”
劉盈怔了怔,忽然想起來,那一夜,阿嫣釀了新酒,他心中喜悅,便喝了個酩酊大醉,在阿嫣的榻上留宿。
那似乎是第一次。在他和阿嫣守禮地夫妻關係之中,劃出一條裂縫來。
他當時雖懊惱,但只是以為自己放縱,阿嫣當時才十三歲,不過是個小孩子,能有什麼心機?可是此時回想起來,劉盈卻總覺得,總覺得自己似乎是被算計了。阿嫣還能夠好整以暇地把女史給遣出去,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一無所知的乖寶寶。
阿嫣啊。
他苦笑了一下,他姐夫家的家教是不是太奇異。怎麼教出了阿嫣這種早熟寶寶?
“五年冬,上抱後入椒房殿,後忽而而笑,謂上言。妾恐君不喜妾如初,今見君仍懸心於妾,固歡喜矣!
是夜,上留宿於椒房。”
他怔怔的放下了書史。
那是,阿嫣第一次,很明白地告訴他,她喜歡他。
他急促的喚她的名字,心中忽然起了一種預感。如果他不能夠走出這座椒房殿,那麼,他終將陷入她為他設下的流沙,此生不覆。
他終於沒有離開阿嫣挽留地椒房。
於是,他應劫,再也忘不掉阿嫣的溫情。
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阿嫣諄諄囑咐沈冬壽。不願將這本彤史交給別人觀看。這一本薄薄的書冊,字裡行間。寫滿了阿嫣對自己的深情。
春到芒種,百花謝位,所有地春心都將消歇。情深褪去,它曾經留下的痕跡不會退褪,它曾經漬潤地人心,不會忘懷。
“明年春,後於椒房殿中親調膳食,奉於上。上眉目堪苦,然不忍後之辛勞,一一品嚐而已。至夜,忽不適,急招太醫入內,問診道,陛下為腸胃不和也。後默然無言。上見而為之,道,汝從小嬌慣,汝母將汝交於朕,豈為為朕洗手做羹湯邪?……”
在和阿嫣已經離別地時候,再看這些記錄著他們之間點點滴滴的話語,他過去所不曾注意道地阿嫣的深情,一個眼神,一句謔語,就都宛然重現在心頭。
“轟隆隆——”隆冬過去,孝惠七年春的第一聲春雷,響徹在未央宮上空。
劉盈,你到底欠了阿嫣多少?
大雨嘩啦啦的澆下來。在空寂無人的椒房殿,躺在阿嫣曾經無數夜安睡過地廣榻之上,劉盈終於能夠容忍,淚水靜靜的流淌在臉頰之上。
三生石上,他最欠的那個人,是阿嫣。
劉盈,人生有多麼難得,才能得到這樣一個紅顏知己?
他忽然有一種衝動,從床上跳起來,衝出這一片大雨,到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