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殿內，那種陰冷的感覺更濃了一些。

滿室薰香中，一道柔媚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抬起頭來，給本宮看看。”

梨秋聽話地抬頭，忍不住抬頭快速朝上掃了一眼，終於看到了這位寵妃。

貴妃生得極美，尖尖的瓜子臉，一雙桃花眼含煙似霧天生含著綿綿情意，身上穿著水粉色齊胸宮裝，裙襬處繡著大片大片的紫薇花，明豔而鮮妍。

可梨秋一眼記住的卻是貴妃額心的硃砂火焰紋，那種圖紋，她曾在羲和藏書裡看到過。

那是鬾族人的象徵，只有鬾族才會有這樣的圖騰。

不止如此，貴妃整個人都很暗。

那種常年被妖邪籠罩住的暗，身上死氣沉沉，腳邊甚至還有一灘陰潮。

可她身上卻是沒有妖邪氣的，那麼，她必是被別人影響。

會是誰，皇帝？

“你們的家人，本宮會命人照看好，明日，你們便助國師成就儀式。”貴妃語氣溫和。

梨秋和桑柔立刻做出誠惶誠恐的模樣。

“今夜，好好睡一覺，想吃什麼便吩咐宮女。”

梨秋一聽就懂了，最後的晚餐嘛，那肯定要吃得豐盛一點。

貴妃說完這一句，似乎有些疲憊了，她出了會兒神，眼神裡有些化不開的悲傷，見兩人還在，便揮揮手，讓人賞了好些珠寶首飾，便讓兩人回長福宮。

回到長福宮後，桑柔就拿出那方帕子。

帕子上的鮮血比之前要鮮豔許多，看起來像是剛剛滴落上去的一般。

“帕子確實有些不太對，秋秋，你呢，你有什麼感覺？”桑柔不太確定地問道。

梨秋想起自己一踏進景寧宮的反應，想起看到的那個夢中場景，“貴妃確實有問題，但阿姐，我也不確定碎片是否在她身上，不過，阿姐你發現了吧，貴妃額心有鬾族標誌，我曾在書裡見過。”

畢竟從前她沒有類似的反應，無法比照。

不過，難道她做的那個夢裡的孩子是鬾族？還和貴妃吃的那顆鬾族之心有關？

可是她第一次夢到那孩子時，是在長塘江上的船上，都還沒到燕京。

梨秋疑惑不解。

“確實是鬾族標誌。”桑柔點點頭。“而且貴妃身上沒有妖邪氣，她是被別人影響得一身死氣。”

兩人對視一眼，十分默契地脫下身上的白衣，挑出乾坤袋裡和宮裝差不多的衣裙換上。

明天就要舉辦儀式，今天怎麼都要找到碎片究竟在誰身上，得兵分兩路。

梨秋在乾坤袋裡翻了翻，找出兩個傀儡紙人，往羅漢榻上一丟，榻上立刻多了兩個穿著白裙的少女。

兩人又裝模作樣吩咐宮女不要打擾她們休息。

“秋秋，你去找太后那邊，我去皇帝那兒走一趟。”

“好，阿姐，你要小心些！”

從長福宮到慈安宮，要經過三個宮室，為了繞開人，還得繞個路。

大夏天的，梨秋走得渾身是汗，額上的頭髮都被汗黏住了，等終於到了慈安宮附近，她發現有些不太對勁。

長福宮外都有許多侍衛，景寧宮就更不說了，除了侍衛，暗處角落裡還有暗衛守著。

但是慈安宮怎麼回事啊，一片空蕩蕩，侍衛呢？暗衛呢？

再不濟，宮女呢？太監呢？

還有，這慈安宮裡屍氣沖天……

梨秋嘗試著從大門進去，沒人阻攔。

一踏入，那種魂魄被強力吸引和拉扯的痛感再次撲面而來，她的腳步頓了頓，捂住心口，踉蹌了幾下，才往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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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當慈安宮派出了三十八個侍衛，四個暗衛，外加十二個小太監，終於捉住了滑不溜秋泥鰍一般的衛三。

領頭太監跑得氣喘吁吁，臉上的脂粉都被汗水浸透了，東一塊白西一塊紅，柔美不在，只剩狼狽。

他掐著腰，指著終於被五花大綁的衛時玉，哆嗦著聲音道：“小、小賤人！看咱家怎麼收拾你！”

衛時玉臉不紅氣不喘，大夏天跑了快半個時辰，臉上愣是一滴汗都沒有，清清爽爽，比起其他人的狼狽了，他即便被五花大綁也依舊冰肌玉骨。

他冷哼一聲，睥睨的眼神完全沒把領頭太監放在眼裡。

他此時滿心火氣，已經半個時辰過去了，這裡鬧成這樣，梨秋還沒來，她肯定是不打算來了。

就知道不能指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