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座墳,葬著未亡人。那樣的無望的情緒,仿若是被歲月覆蓋的花開,一切白駒過隙,最終成為空白。
“天山……”洛暖心的神情,漸漸地迷惘起來。那個叫什麼霞錯的,也就是天山,她倒是在地圖上看過的。可是,真的就是那裡麼?
她以為,天暮山必定在雲天之外,四海之最,又或者說,在縹緲的仙山雲海之間,所以,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是窮其一生,都無法尋到那個處所了。可是,現在一經任中銀解釋,她又開始了更深的迷惘。當然了,對於這得來全不費功夫的答案,更是意味難言。
又或者說,她應該聽信那個人的話,去那裡看一下……
“天暮山,因為海拔極高,氣候極冷,山頂之上,一看四季,都是冰雪覆蓋。所以,常人不能達。又因為那裡是當年人王的居所,所以,常會世人膜拜,想要去到那裡,也並不容易……”
任中銀望著這個意志堅決的女子,語速很快,描述也是極其詳細,說到最後,他忽然搖頭:
“我雖然不知道你要去那裡做什麼,可是,眼下太子來到軍營,你是不能擅離職守的……”
洛暖心知道,任中銀說的,是實話。要知道,太子西巡,百將歸位。如果說她身邊一軍之帥,卻撇下眾將,獨自離去的話,那麼,她相信,不論是任中垢的借題發揮,還是任中炎的明正問責,她都一樣逃脫不了被苛責的下場。
可是,她又不能不去。就如她不能對於藍埏正在遭受的一切,無動於衷一般。
要知道,無數次在夢裡,她都看到一臉痛苦的藍埏,在遠方,在雲天之間,神情哀傷地望著她,當然了,當時【“文】的她,戰事【“人】急迫,身為【“書】眾將之首,是【“屋】不可以擅離職守的。而今,太子西巡,任中銀在側,而且,正是冰封臘月,雪深入膝,雙方都在休生養息,養精蓄銳,想來即便她離去個十天半個月,也無傷大雅。
可是,任中銀這個可惡的人,卻為什麼要幫她呢……
而且,還在派個人守在她之側——難道,他已經發現了什麼破綻?還是,他對於自己,甚至是對於天暮山,另有所圖……
看到洛暖心霍地轉過了眸子。任中銀卻再一次靜靜地笑了起來。
彷彿看穿了洛暖心的所有想法,他按照此前準備好的話,又再逼近了一步:“我知道,銀元帥並不相信本王,可是,太子在側,有些事,相信本王不說,銀元帥也是心知肚明——本王肯如此,只不過不想太子借任何名目,派一個不熟悉邊境的元帥而已……”
任中銀的話,說得委婉,可是,洛暖心卻聽明白了。
任中銀的意思是,要知道,王儲之爭,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退一步,即是萬劫不復,所以,他們兩人,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排擠洛暖心,如果她一旦有什麼行差踏錯,太子和任中垢,馬上會網織罪名,然後派自己的骨幹接替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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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在這個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位置,在這個可以制衡任中銀的微妙位置上,一個立場不明的元帥,是如何都比不上一個可視為心腹的自己人的……
那樣的話,十年謀劃的任中銀,當然無所畏懼,事實上,他是巴不得任中炎和任中垢兩兄弟提前發難,也給他一個絕佳的藉口。
可是,逢此內亂漸起的時節,放下洛暖心的新仇舊恨不說,她即將在戰場上面對的,可是烈昊天,甚至還有烈殞天兄弟。來年的開春,冰雪消融,戰事重開,已經撕破了臉皮的雙方,必定又是一場苦戰惡戰,相信如任中炎兄弟若委派的人選不當,那麼,所輸的,就不僅僅是一場戰爭……
當然了,洛暖心被騙,被棄,也是絕對不會甘心就這樣被棄於這個戰場的……
洛暖心抿緊了唇,卻聰明地沒有再一次反駁。要知道,她的身份,還有和烈昊天之間的過往,在此時,才是最致命的要害。而且,任中垢一早開始懷疑,所以,這一切的一切,若真的被證實,那麼,她所要面對的,就會更多,更多……
看到洛暖心的表情,任中銀就知道,自己點到為止的話,已經在她的心裡起了作用。明亮的燈光下,滿室溫暖如春。燈火之側,那個英俊內斂,在外人的眼裡,向來冷酷暴戾的任中銀,忽然之間,幽幽地在心內嘆了口氣。
那個人,是何其的幸運,雖然身在雲山千里之外,可是,卻得這女子,處處牽掛,不可一日或忘。自己,就在她的面前,可是,任中銀看得清楚,洛暖心的眼裡,從來,都沒有自己的半分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