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怒氣平復不少,把碗往前一伸, “自從昨日進塢,該做的事,我並未少做漏做什麼。該給我的那份肉醬,徐二兄補上。”
徐幼棠氣得頭頂冒煙,手裡木勺往桶沿重重敲下,
“嘴裡說得好聽。阮阿般,你又憑什麼本事吃塢裡的飯!我偏不——”
霍清川從徐幼棠手裡奪過木勺,舀了滿勺肉醬給阮朝汐。
“好了!”霍清川沉聲喝止,“到此為止。”
阮朝汐捧著碗退了下去。
陸十驚得煞白的小臉蛋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捧著空碗,目光遊弋,想說話又不敢說,眼巴巴瞧著霍清川。霍清川舀起一勺飯,把陸十的空碗添滿。
陸十默默地把碗挪了個方向,眼巴巴對著徐幼棠。
徐幼棠氣惱地甩了一勺子肉醬過去。
……
這頓晚食無人敢開口說話,吃得甚是憋悶。
不大不小的一場爭執,晚間還是叫楊斐知道了。他匆匆過來,召了霍清川出去,問清來龍去脈,嚴厲斥責了徐幼棠‘不悌後輩’;又召集童子們,嚴厲斥責了阮朝汐‘不敬前輩’,兩邊各自訓誡一頓,了結此事。
十二個童子少了四個,東苑的九間屋舍空出來好幾處,童子們各自回屋收拾。阮朝汐被楊斐叫出去,在庭院沙地裡單獨訓話。
“阮阿般,你需知曉,相貌出眾也是天生殊才。”
阮朝汐如今搬去了主院居住,但日常還是交給楊斐管教,白日和東苑童子們一處進學,身上依舊是小郎君打扮,學得是荀氏家臣教諭。
楊斐琢磨不透自家郎君的意圖,言語間刻意避開阮朝汐的小娘子身份,只把她當做東苑童子訓誡:
“世道如此,無論京師貴地還是鄉野縣郡,高門貴姓還是普通庶民,天生一副出眾相貌,總是會被人高看三分。九品中正舉薦賢才,品鑑的除了德才,品性,亦有容止。你相貌出眾,得了塢主青眼相看,並不是什麼壞事,無需過於糾結。”
楊斐刻意放緩了聲音,和善地與她說起,“楊某會嚴厲訓誡徐幼棠。你霍大兄也會看著他。剛才之事,以後再不會發生。好了,回去休息吧。”
阮朝汐剛走到屋簷下時,庭院方向又依稀傳來了交談聲。
這回在庭院交談的人,換成了楊斐和徐幼棠。
“你多大了?阮阿般才幾歲?” 楊先生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過來,“郎君賜一碗酪漿,就叫你生了嫉妒不平之心,對著剛進塢的十歲小娃兒發難?徐幼棠,你學藝大成,翅膀硬了,氣性也大了,你怎麼不去當面質問郎君呢。”
安靜了片刻,徐幼棠的嗓音響起。
“一碗酪漿算什麼。楊先生太小看我徐幼棠了。幼棠只是想不通透,郎君為何初次見面就待阮阿般不同尋常。她憑什麼,就憑天生一張討喜的好相貌?”
少年嗓音容易識別,阮朝汐聽得清楚。
“楊先生,每年領進東苑的童子,誰不是辛苦脫去幾層皮,每年最卓越有才的一兩個,才有資格留下。今年留下的,或許明年便被送走了。所謂金玉相貌,不過是倚仗一副天生好皮囊,其餘平平無奇,憑什麼住主院!”說到此處,聲線猛地抬高了一瞬,隨即又壓下去。
徐幼棠憤怒地道,“郎君還允了那阮阿般每日出入書房!”
“……”阮朝汐沉默了。
聽徐幼棠憤憤不平的語氣,原來每日出入書房,待命灑掃……是很難得的事麼?
楊斐在庭院裡嘆氣。
“徐幼棠啊徐幼棠。你快十六了,空長了那麼高的個頭,說話怎的還是一副小兒計較模樣?阮阿般和尋常東苑童子不同,她是個小娘子啊,原本就不能和童子們混居。郎君把她帶去主院安置,也是常理之中的舉動。”
“小娘子怎麼了。” 徐幼棠冷聲道,“西苑住的十幾個,不都是小娘子?娟娘當年進塢時,也是差不多年歲的小娘子,才智過人,由楊先生領進東苑教養,還不是就和童子們混居在東苑?後來長大了才搬去西苑。阮阿般憑什麼住主院?”
阮朝汐:“……”
原來還有西苑這處地方嗎。
之前在書房說話時,怎麼沒聽塢主提起?
她摸出一塊油紙包好的奶餅,慢慢地咬在嘴裡。
東苑沒了她的住處,被褥已經搬去正院廂房,所有人都知會過了,她也在書房裡當面應諾下了。沒有早晨剛答應,晚